反是注意到她的抬眼打量后，君士坦丁再次扫过屏幕上那个刺目的“1453”，而后发出一声长叹：
“罗马公教，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帝国的衰老和死亡，只能归咎于自身。”
他沿着展幕往前走了两步，留给林奈一个坚实的背影。“我只是对诺曼征服本身感兴趣，对其中的个人英雄主义有几分好奇。”
林奈才刚从他的“自省”中回过神来，听他忽而转换话题，怔忪片刻，蓦然笑了起来。“是吧，我也老觉得诺曼征服像一次偶然的事件呢。”
那个成功入侵英格兰的诺曼底公爵威廉，可真是个幸运儿。
他本是前任诺曼底公爵罗贝尔与女仆私通所生。通常来说，作为领主的私生子，没有名分也没有继承权。可偏偏被其他亲戚叫作“杂种”的他，被父亲立为继承人，且得到了法国国王的认可。
待其势力发展得越来越大，原有的领地不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便瞄上了英吉利海峡对岸的英格兰。
“这个诺曼底公爵威廉啊，跨海来到英格兰，刚下船就摔了个狗啃泥。幸好他急中生智，抓着土大呼上帝，说是已经凭双手握住了英国领地……”
听到她的吐槽，君士坦丁回过头来。“他固然狡猾，然而他的对手，原本的英王哈罗德二世，却也非常英勇。就在唯一的、具有决定性的黑斯廷斯战役几周之前，他刚刚率军在斯坦福桥大胜挪威国王，彻底结束了英格兰被维京人反复劫掠的历史。”
“他本该成为民族英雄的。”
林奈接口道。“所以，陛下还是比较同情哈罗德，是么？刚经历完苦战的他，率领疲敝之师，为了领土的完整，匆匆赶往黑斯廷斯，竭力抵御从另一批侵略者……尽管哈罗德主要以步兵对抗骑兵，但在战术不发达的年代，面对着孤军深入的敌人，他并未落于下风。而在持久鏖战之后，他明明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君士坦丁叹道：“但是，他在对手即将败退之时，被一支流箭射中了眼睛。”
“他倒下了，威廉大获全胜，这就是命运。”林奈眨眨眼。“既有必然，也有无数的偶然。”
“你说的没错。”
林奈忽然冒出个奇妙的念头。“所以，陛下是否有兴趣，去改变这一场战役的结果？这可是，关系英格兰国运，关系西欧千年的历史格局呢。”
说起来，指定某个拯救对象，她如今的任务中好像还有这项“福利”吧？
看蝴蝶的翅膀如何煽动那一阵风……这，便是穿越历史的诱惑。
他却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历史，并不是你我的游戏。”
林奈本有几分戏谑的心迅速沉了下来。陛下仿佛仍是那个陛下，那个出现于厚重的历史中，令人敬畏，令人钦佩的存在。
“所以，”他走近她身边，“我真心希望，等这段义务工作……等余下的一年多时间结束后，我们，不再续签协约。”
“好……”被他的目光给定在原地，林奈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说的是“我们”。
会使她浮想联翩么？
“往事无需淡忘。但，比起沉湎于过去，我认为，还是未来更值得期望。”
“好……”
“摆脱那些异星人的游戏……我想要真正融入这个时空的生活。”
他挨得越来越近，指尖触到了林奈的脸颊。“你所熟悉的，现代生活。”
林奈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