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反正回去地里也没什么营生,能多挣一天钱也是好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是好事儿,有平时吃不上的好东西,有新衣服穿,就连父母脸上的笑容也要多一些。
然而对于成年人,过年的意义远不止这些,俗话说的好,饥荒不过年,一般欠债的都要赶在年底把账清一清。
徐家一共有三百多块的饥荒,光是数次借徐桂芳大舅舅家的钱累计也有一百二十多块了,这笔账好几年了,今年必须还上了,若是还了他,那欠徐家辉家的一百块钱,是大前年的事儿了,肯定也得还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账。
徐忠民做事儿总是走一步看三步,他担心过了年青黄不接,到时候收粮食就更难了,趁着手里有钱跑到隔壁乡镇买粮食,只要有人肯卖他就买,陆陆续续收了四五千斤,当然这么多粮食不敢拉回凤仪村,更不敢放到胡家村赁来的院子里,他都是用牛车送到镇上的面粉厂,直接将麦子换成面粉。
这样徐红利他们用起来也方便,没面粉了直接凭票去面粉厂拉面就行。
总而言之,现在刘凤仙手里的现钱不算太多,她数了三遍,一共是三百八十块,也就是说,还上了账,她手里只剩下十来块。
不过,这已经让刘凤仙特别高兴了,这些年家里欠下的债,一少半是因为供孩子上学,一大半却是因为她的病。
这些债务压得她抬不起头喘不上气,特别是年初二回娘家,父母早就不在了,回的是哥哥家,娘家嫂子因为借的这些钱,从来不给她好脸子,出言就是讽刺。
而且这个娘家嫂子还是个长舌妇,到处跟人说他们家如何如何穷,连三合面馍馍都吃不饱。小姑子家的事儿事无巨细,只要是她知道的,很快就能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了。
这让她一进村就感觉十分难为情,除了清明和过年不得不回去,平时从来不去,她娘家嫂子为此也不高兴,嫌弃她没事儿不来,来要么就是借钱。
刘凤仙将还哥哥的钱包起来,小心的放在了内衣口袋里。
趁着中午阳光还不错,她烧热水洗了洗头,又换上一身儿干净的衣服,提上二十个鸡蛋,走着去刘家村了。
刘凤仙的哥哥刘镇水是个十分壮实的汉子,他勤快能干,农闲的时候总是去砖厂干活儿,一张脸晒得黝黑发亮,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五了,他没再去打砖坯,正在院子里劈柴。
从灶间传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儿,刘镇水的老婆马氏正在炸萝卜丝丸子,她看到刘凤仙过来,原本挂着笑容的一张脸立马变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这大年下的来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借钱?不是听说红利去镇上卖烧饼了?桂红也去帮他了,难道没挣下钱?
刘凤仙冲哥嫂笑笑,说道,“马上过年了,我来把往年的账清一清!”
马氏一愣,这是要还钱了?
刘凤仙将一卷钱递给刘镇水,有些歉意的说道,“大哥,这都拖了好几年的账了,到现在才还真是过意不去!”
刘镇水还不肯收,说道,“我这里不等着急用,你要是花钱紧,先不急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