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陆倾的补课时间一般持续到晚上九点整,不算太晚,她依旧可以在十点半之前上床,并且保证每天的八个小时睡眠时间。
直到一周以后,苏梨在镜子里发现了自己眼角出现了黑眼圈。
黑眼圈会传染吗?
苏梨有限的生物知识告诉她,不会。
一大早,苏梨气势汹汹地把书包砸到了苏父的对面,打算来一次破罐子破摔的谈判。
“我觉得补课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健康。”苏梨道,“所以想和您谈一谈。”
苏父从报纸里抬起了头,看见苏梨难得有外放的情绪,惊喜道:“小梨,你今天精神不错呢,活力满满,都不像老头儿了。”
苏梨面无表情。
苏父笑得和蔼:“哎呦,生起起来也这么可爱。”
老滑头。
苏梨腹诽,同时不露痕迹地观察苏父的表情。
苏父早年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在商场上和情场上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男男女女。苏梨和他朝夕相处十七年,十分清楚这就是一只油盐不进的狐狸,十成十的暴君。
从小到大,苏梨反抗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
“爸爸,我不想补课。”苏梨想了想,决定还是用怀柔政策,委屈地哭丧起了脸,“我的成绩跟不上,晚上也睡不好,你看,我都长黑眼圈了。”
她把脑袋凑到苏詹面前,小声说:“心脏也有些不舒服。”
苏父伸出指尖戳了戳她的眼睑,语气心疼:“真可怜啊。”
话虽如如此,他明明一脸的谢谢惠顾表情。
苏梨:“……”
好吧,这个道德沦丧的老混球。
苏梨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打出谈判牌:“我保证,我会好好在市一中学习,到高考时成绩会比现在提高三成,作为交换,您取消补习计划,可以吗?”
苏父挑了挑眉,示意苏梨继续说。
苏梨想了想道:“陆倾虽然是市一中成绩最优秀的,但是我的学习进程其实并不能匹配他的教学程度,他的辅导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我是拔苗助长,很伤自尊和学习积极性的。”
苏父点点头。
苏梨认真总结:“我需要因地制宜,因需授教,循序渐进,培养学习兴趣。”
苏父久久没有出声。
苏梨直视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不露怯。就这样如同两兵对垒似的僵持了半分钟,苏梨觉得自己那点猥琐的小心机已经被洞察得一清二楚了。
她一移开视线,苏父就笑起来,语气更加和蔼:“你猜,我有没有被打动?”
“我上学去了。”苏梨冷着脸说。
她背着书包走出家门,不一会儿,门口就想起了车子引擎的声音。
苏父静静地看完了一整张报纸,对着厨房伸头道:“张妈,再给我来一份煎蛋。”
张妈在厨房围观完毕了父女两斗法的全程。她在苏家已经二十几年,在“东家”和“臭小子”情绪之间徘徊,最后负面情绪胜利,她把煎蛋重重地砸在了苏父面前。
“东家。”张妈没好气,“不是我想多话,你为什么最近处处为难小梨?”
苏父看着泛黑的煎蛋沉默了一会儿,干咳一声道:“你不觉得她最近有活力多了么?”
许多年来苏梨大概一直是把自己当一棵植物在养,定时晒太阳定时施肥,说不出的暮气沉沉。
而就在刚才,她终于尝试性地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