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到了尘露水,小鲜。”孙飞宇道。他已经很多年未曾开口说过话了,一开口,声音嘲哳难听。
从自毁丹田后,孙飞宇就开始流浪。他走遍了所有传说中有生长仙药的地方,去为小鲜找到续命的灵药,这已经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时候,孙飞宇觉得自己像个鬼,但总在摸到小鲜给他那只剑穗时,又觉得自己像个人。
他没有刻意去重新修炼,但他的修为在流浪的岁月中,早已超过了他在瀛洲派时,不知凡几。甚至隐隐已经到了某种临界。但孙飞宇已经不在乎了。不能夺回小鲜,修为就是一个笑话。
终于,传说中的尘露水还是被他找到了。他将所有敢和他抢的人,挥手抹成飞灰!修为、岁月、生命,终于又重新有了意义。他带着这最后一点点希冀,找到小鲜。
已经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了,但孙飞宇却不敢上前。只能说完话就埋下头,低下刺痛的双眼,把尘露水远远的放下。
最后,孙飞宇终于用光所有力气,带着一点熹微的渴望,去看时小鲜。却只看见小鲜扭开头,撇撇嘴,满脸不屑。
“才不要你的。我有我的枣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小鲜没有看这可以延寿的灵宝一眼,只是专注地挑着自己怀里的野枣子。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后挑出一个满意的,满脸惬意地塞嘴里。
孙飞宇只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他用尽手段捧上珍贵灵宝,却比不上别人一颗枣子。
小鲜有自己的世界,并不在乎他人眼光。她的爱恨从来纯粹。而他的真心已然太迟,只能被小鲜弃若敝屣。
“你可以走了。”严泽看着孙飞宇,满眼都是讥诮。
孙飞宇绝望而贪恋地看着小鲜。但不论他如何渴望,直到他离开,时小鲜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撵走了不知所谓的打扰者,严泽低头,又把时小鲜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然后看了看那装在白玉盒子里的尘露水。
时小鲜察觉他想去拿,皱皱鼻子“我不要其他东西了,枣子就很好吃。”
严泽以为她是不喜欢尘露水味道寡淡。但毕竟是可以延寿的灵宝,还是想要骗她喝下“尘露水也好吃的。”
“比不了。”时小鲜塞着红枣摇摇头,嘟囔,“因为枣子是你摘的嘛。”
严泽没想能还得到她这么一句!瞬间,泪已迸出。他把头紧紧靠在她肩上,泪滑进她颈间。
“好啦好啦。”小鲜小心兜着自己的枣子,转过身来,伸手,摸摸他眼角。
严泽抬头,看进她澄澈的双眸。
“你别担心了。我还要等着吃明年的醋栗子、后年的醋栗子,才不会这么快死掉的,也不会去其他地方。说了会一直陪着你嘛,我说话算话的。”然后,她又用打个商量一样的语气,跟他道,“喏,这样,我分你一颗枣子好了,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原来她知道,他在伤心。但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伤心。
他不过是守着时光流逝,守着自己即将离开的爱人的悲伤男人。
而他有多爱她,他就有多害怕;他抱她有多紧,他就有多悲伤。
岁月无多,时光将他透体而过。他不过是一个爱惨了她的人,怕极了她会在他眨眼之间就离开。
压抑着漫漫悲痛,严泽去拉过她的手,声音低沉地道
“好,我就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