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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国家宗室只为争权夺利而不念血缘亲情,不知抚恤黎民百姓,帝位反倒成了执念魔障,也终究难免断送了祖宗基业。贫僧终究愧对段氏列祖列宗,可既已是势不可逆,我段家后人倘若能摒除执念,从此诚心向佛,修因果功德,而不至再因功名帝位相互仇视相残,也未尝不会是善事...还望萧居士能信守承诺,善待段氏宗室子裔,贵朝施仁政于民,而恩泽大理治下诸族百姓能得以安居乐业...贫僧既已遁入空门,也再别无它求......”
段正严这个以仁慈治国的明君在位期间却也不免被高氏权臣架空挟制,又无力阻止段氏子孙因国主之位自相残害而黯然出家,可想而知他不但心已凉得透透的,看待凡尘俗世也如过眼云烟也似,认同齐朝征服大理的态度也不似作伪。而他这个在大理国内素有人望的退位国君既然不问世事,也接受如今政权交迭的这一事实,国内四夷八蛮乃至大理国周边赤秃哥、罗罗斯、自蛮波丽等附从势力也先后归降顺从,接受了萧嘉穗、刘锜所统领诸部齐军的招抚收编。
自此大理国主段正兴与国相高量成率残部狼狈往南面溃逃,所掌控的地域也仅剩下勐泐(后世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永昌府、威楚府(与永昌府分属后世普洱市澜沧江以东、以西地界)以及秀山郡(后世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附近)这区区几处州府。
萧嘉穗、刘锜率诸部军旅步步紧逼,进逼威楚府地界,又有解珍、解宝兄弟率领山地步军精锐转战秀山,也攻取下几处要隘军寨。刘锜随即也派遣使者前去见面段正兴、高量成,先是转达了段正严的口谕,又奉劝言及如今齐朝征服大理终究是大局已定,余众徒劳抵抗也是无力回天。趁着如今暂做休兵招抚,段正兴与高量成也须识得时务,好歹如今归从降伏也仍能得齐朝厚封安顿,倘若仍是冥顽不灵,或早或晚也落不得个善终,也仍是无法再延续大理国祚......
按说大理军余部倚仗滇南地界地势山险仍能顽抗死守一时,而登上相位,并扶持世子段正兴在国本之争当中胜出的高量成,倒也是个有雄才大略,在方今大理文臣武将当中堪称翘楚的人物。
然而按其原本的命途轨迹,这高量成身居相位期间治政管民、安邦定国也颇有功绩,但终究却于讨伐大理境内乌蛮叛部之时被他侄子高贞寿抢占得相位。在国内位极人臣的权位被族中后辈侵夺,高量成的反应却是豁然任从,遂退位罢官,而返至先人封地楚雄地界的紫溪山筑庐为居做起了隐士,自此优恤孤寡、教诲子弟,而被赞作彝中君子,后世也有文人称他不计名利,德比周公。
如今方自成为权倾朝野的一国权相,却因齐朝的大举侵犯功名爵禄只怕终究要化作一场泡影,以高量成的为人秉性,也绝非是恋栈不去的贪婪之辈。仍全身而退,并尽力保全住大理段氏宗族、高氏子裔,高量成似也要比起原本的轨迹要顿悟释然得早了一些,而向继位不久的段正兴劝谏进言,这对大理的国君与相国经过细议商榷,虽终不免喟然长叹,但也已然做出了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