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齐朝重步、轻步、弓手、弩手等诸般兵种的步军大致已经排列成三个方方正正的大阵,而大阵内的各处军阵之间随着阵列变化,也都能留出四通八达的通道。更为夸张的是一座座高耸的望楼车被缓缓推动着,也已然抵至大阵中心处,在望楼周围配备着长枪、劲弩、硬弓、刀盾甚至床子弩等诸般军械的步卒亦是层层叠叠的密集排列,兵刃映着阳光反射出道道森寒的鳞光,也足有数十队上百之众。
而在中心处步阵周围与后侧,已轻骑、重骑为主的军旅大概也已排布开阵列,无论是披挂具装马铠,还是露出油亮腱子肉的雄壮军骑突噜噜的鼻响声也是此起彼伏,马鞍得胜钩上挂着马槊、长斧、大戟、砍刀等重兵器的甲骑锐士各个也都是蓄势待发。
还有诸军骑射弓马手马鞍、身后挎负的箭壶当中密麻麻插着凿子箭、狼牙箭、宽头箭也都已是执弓在手,虽然尚未把手探向肩后、斜挎的箭囊撒袋准备绰在弦上,然而这些擅于且骑且射的军健儿郎也尽把目光投向远处也已集结成阵的西辽军大阵,蠢蠢欲动的等候军令下达,便要驰骋而出,将一轮轮箭雨朝着敌军挥洒出去
这却是齐朝大军于宋廷以“挫驰突之锐,明坚重之威,循明摘实,知神谋之有在矣”之意,而所创的平戎万全阵的基础上所改良的大阵。
当对面耶律大石也在一众御前亲随的拥簇上登上了望楼,眺望向对面看似无边无际的齐朝大军排布开内外井然有序的阵型时微微一怔,只过了片刻,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平戎万全阵,这等阵型声势瞧着唬人,可却不正是当初宋太宗赵炅针对俺大辽所创立的军阵?在宋人毁约联合金朝覆灭我朝之前,辽宋两国虽然百年无战事,可当初赵炅觊觎燕云之地大举北伐时也曾排布下这等大阵,析津府、高粱河几场大战下来,后来却又如何?而经我朝记录的宋人阵列战法,朕又怎会不知?
但凡是排兵布阵,也不必多么繁缛,实则就是讲究个诸般兵种能够合理配合,教诸部将士在攻守进退间能够保持队型的一种必要手段而已,不至于在投入数万人以上的规模时战争演变成无从调度指挥只是一窝蜂厮杀的混战。
当然那平戎万全阵内部各座军阵彼此配合的紧密,也不可贸然撞杀进去,否则恐怕也会被轻易绞杀得尽。然而这大阵的本质便是以防御为主,繁复之累,由于汇聚了大多的兵马不利于灵活的调度应变,而就算如今齐朝不似宋廷当初那般战马匮乏,可如此拱卫本阵的殿后、左翼、右翼等骑阵就算也具备着驰骋厮杀的机动性,可如此排布开来的阵势非但步军、骑军难以相互协同,也更是教我军能掌握得主动权。
就算我军尚不能一举击溃那被打造的如铁捅也似的中军主阵,但是也足以与齐朝以骑军为主军旅对持磨耗下去。这平戎万全阵就算是排布紧密、气势壮观,可对持的时日久了,早晚也必会露出破绽,这大阵既难以灵活应变调度,一旦从软肋被攻破后难以及时调整阵型,也势必陷于混乱当中,届时又将是何等局面?
只能是兵败如山倒,平戎万全阵便似是个长着巨大身躯而被铁壳包裹住的玄武巨兽,可一旦被铁壳敲凿出个口子,这由体型庞大而行动端的笨重的巨兽便如没了壳的乌龟王八,却还能往哪里逃去?
亦或者说萧唐是顾忌自身安危,且先要力保住中阵严密,以为凭几路骑军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