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院子里草木茂盛,满地荒草肆意疯长,院落中央仅有的一颗大树也长得郁郁葱葱,枝叶像是一柄巨大的伞盖遮住了院子的大半个上空。
黑乎乎的院子中间坐落着一栋木质结构小楼,二楼是卧室,厚重窗帘紧拉着,把勉强从大树缝隙间漏进来的那点月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整个房间用一句伸手不见五指来说丝毫不夸张,房间中间的大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人。
他躺的很端正,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除了胸口还在随着呼吸正常的起伏之外,整个人像是被摆好了姿势躺在殡仪馆等待家属告别的尸体。
哒。
咔哒。
然而寂静的房间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哒哒声从窗户外面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是有一只啄木鸟正在窗外一下一下的啄着窗户一样。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声音响的越来越快,最后连成了密集的一片。
夜晚太过安静,这细小声音便被放大的分外吵闹,持续了一会儿以后,床上躺着的人终于被这声音吵醒了。
哐…轰!!!
伴随着木料断裂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那细碎的咔哒声顿时停了下来。
荆楚游安静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从已经被砸碎的窗户中落了进来,借着冷白色的光,勉强看到他冷淡的脸,和睡衣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苍白的皮肤。
黑色的半长发凌乱的搭在他的头上,额发下的深灰色的眼睛半睁着,嘴角紧紧抿成一线,带着一种吾欲梦中杀人的狰狞。
他的手里握着那把黑色的大伞,伞尖对着窗户,是刚刚将窗户毁尸灭迹的凶器。
一只小小的纸叠的鹤从烂掉的窗户外面飞了进来。
它扇动着小小的翅膀,在荆楚游身边绕了一圈,确定这是要找的对象以后便轻轻的收拢翅膀,落在了荆楚游的手上。
荆楚游冷漠的看着这只纸鹤。
纸鹤亲昵的啄了啄他的手腕,然后砰的一下炸开,碎成了散落的流光。
他刚刚接手不足五天的下属,岗部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从那些光里传了出来。
“部长,非常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这边刚刚接到了投诉…不,举报信息。”
“发出举报信息的是一位热心的匿名审神者。”
“——他怀疑某不知名本丸的审神者涉嫌倒卖人…刀口,非法囚禁,以及…”
“家暴。”
喀嚓。
荆楚游手指一个用力,控制不住的把床板掰了一块下来。
上一次在这个时间点接到传讯鹤还是他在平安京当阴阳师的时候,卸任阴阳师后已经换了五六种职业的荆楚游,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半夜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加班的感觉了。
曾经敢在半夜来找他的人,包括那对闻名整个平安京阴阳界擅长给人找事情的鬼使兄弟在内,都已经被他送到三途川去游泳了。
荆楚游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思维彻底恢复清晰,才掀开被子起了床。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前,一圈一圈的在自己的手臂上缠绷带。
从手肘到小臂再到手腕,缠到腕前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衬衫穿上,腰腹以及肩背上的绷带便也被遮住了。
他穿上长靴,套上风衣,拿起那把长长的黑伞,起身下楼走进了院落。
金色的阵法院落中央亮起,细细的光凝成的线彼此勾连成复杂的图案。
荆楚游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