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条胳膊张开,跟鸟一样,“到时候咱们再砍几根毛竹,从水渠直接将水引到地里头。”
余秋看这孩子眼睛亮得跟洋油灯似的,本能地脑壳痛。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月我跟宝珍要尽快将杨树湾男女老少的健康档案做起来,争取到秋收前,给大家完成一次基本体检。”
秋冬是慢性病的高发季节,她心里头有本帐,到时候也好提前从公社领对症的备用药。
不想胡杨半点都没受到打击,两只眼睛反而亮得愈发厉害“太好了,就说你是当大夫的料,有成算。你去体检,水渠当然我们来挖。”
就看看余秋这小身板,细条条的跟杨柳枝似的,让她抓铁锹挖土还不得把自己带到沟里头去。
河水哗啦啦流淌,从桥洞冲击在布巾上,很快流水就带上了血丝,布巾上的污渍颜色浅了不少。
宝珍喜上眉梢“真行哎。用篮子装,篮子会漏水。”
这样就不担心布巾被流水冲走了。
她朝地里头喊了一声,立刻有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拎着篮子过来给他们用。
人凑近了,余秋才认出来是大宝。
现在他家只有爸爸一个人能干活挣工分,大宝就跟着奶奶一块儿侍弄自留地,顺带着照顾弟弟小宝。
小家伙手里头抓着把小豆荚,胳膊觉得高高的,往余秋手上送“你吃,乔格豆,甜的。”
余秋当着他的面剥开野豆荚,在他亮晶晶的目光期待下,尝了里头芝麻粒大小的青豆子。
当然不甜,豆荚带着股青涩味儿。
不过余秋还是赶紧摸出宝珍母亲塞给她的枣子,笑着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你请我吃豆角,我也请你吃枣子。”
大宝侧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旷世难题。
隔了好几秒钟,他才郑重其事地接了五颗枣子,认真强调“妹妹不能吃,妹妹吃奶。”
几人都笑了起来,目送小豆丁连奔带跑地回自留地。
大宝一只胳膊伸得高高的,给奶奶吃枣,然后又跑到自留地边上,满脸认真地咬下枣子肉喂弟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胡杨语气颇为感慨。
余秋看着少年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咽下了嘴里头的话。
得了吧,瞧这老气横秋的样子,自己就还是个孩子呢。
篮子果然要比木盆好用多了,很快从篮子里头流淌出来的水变得清澈起来。
几人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赶紧将系在篮子上的绳子收回头,再翻看布巾,结果又发现了新问题。
洗不干净,血迹污渍咬在布巾上,单依靠水流的力量没办法让二者分离。
余秋皱眉“还是得放在桶里加洗洁剂。”
胡杨也一本正经地点头“得依靠羟基跟有机物互溶,再让羧基把它们从布里头拽出来。”
宝珍满脸茫然,洗洁剂她大概明白,没有肥皂也可以用草木灰。事实上,杨树湾洗衣服洗头基本上都是用草木灰泡出来的水。
但是啥叫枪鸡缩鸡啊?
“这是中学化学教的东西。”胡杨笑出了一口白牙,“回头我翻翻,我应该把书带过来了,回去给你讲。”
宝珍不好意思地拽着衣角,有点儿害臊“我没考上初中。我不会。”
“那有什么。”胡杨大大咧咧,“学了不就会了。你看现在村里头不是有小学了,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可以读小学。以后初中也一样,等咱们国家有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