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公公婆婆把她的儿子也抱过来了。
楼春雨有轻微产后抑郁症,儿子就被婆婆接手带起来,去年楼春雨情绪起伏很大,婆婆更不愿意让她接触宝贝孙子,想把她和宝贝孙子隔离开来。
她大儿子才三岁,长得白皙可爱,左边有个小酒窝,笑起来像楼春雨,楼春雨庆幸孩子像她,不像仲文林,仲文林长什么样,她真的是记不起来了。
大儿子在奶奶怀中大哭,哭地死去活来,上气不接下气。
她婆婆抱着他不撒手,好声哄着他。
“不哭不哭。噢噢噢,等下奶奶带你去买小汽车人。”
“妈妈……妈妈……”
儿子在奶奶的怀中艰难地扭动,朝着靠墙的空椅子伸长手,“妈妈在那里。”他大声地说。
她婆婆对孙子就像心肝宝贝一样疼,把他因为挣扎而凌乱地衣服拉平,“妈妈在里面,你现在看不到妈妈。”
在她眼中模糊不清的丈夫指责儿子,让他不要大声喧哗。
婆婆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不要骂他。
很奇怪,看着这些人,楼春雨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应该会难受才对,她应该因为儿子苦恼而心疼,为爸妈流泪而感动才对,为什么,她心里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后来医生出来了,宣布了她的死亡,她的亲人一拥而上,医生被她的父母大声质问,有人去帮忙,有人又冲上去想打医生,画面一团混乱。
而楼春雨站在混乱中间,冷眼旁观这一切。
她的女儿才刚出生,怀她的那段时间,楼春雨和仲文林吵架,女儿发育的不是很好,胎发稀疏,肌肤红彤彤的,像刚出生的小老鼠,此时没有人去关心她的存在,大家都忙着哭,忙着质问为什么会这样,忙着制造混乱。
谁都看不见楼春雨,楼春雨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活着的时候她不相信鬼神,死了却很自然地接受了人死了会变成鬼这种情况。
她跟在她父母和弟弟的身后,跟着他们走到了停车场。
她的父母和弟弟可能才是真的一家人,弟弟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他在两个大人中间无忧无虑地摇晃着双臂,大步地往前走,有时候他还会调皮地荡秋千。
而楼春雨则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的影子下走着。
而此时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自己长大了,看父母已经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仰起头,她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弟弟搀扶着妈妈坐进车里,妈妈一边抹泪,一边念着苦命的春雨啊,可怜的女儿。
爸爸皱着眉头,念叨着明明孩子健健康□□下来的人也推出来了,明明有说有笑的,为什么在护士打点滴的时候就出事,肯定是医院问题。
楼春望坐到驾驶座上,他不知道楼春雨这个透明人此时其实就在副驾驶座上坐着,他说他去联系在日报社做记者的大伯,一定要做一篇报道。
她妈妈说不能让我女儿白死。
楼春雨看向窗外,发现自己在家人心中还是有价值的。
她想跟着家人回家,但是一转眼又回到了医院。
她的丈夫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双手抱头,衬衫更加凌乱,他一个袖子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袖子耷拉着。
楼春雨活着的时候其实已经决定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但是现在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看他哭,看他拿出手机,登陆了另外一个微信号,那个微信号的头像是还是朝气蓬勃的大学时代的他,和另外一个同样朝气蓬勃的女孩子。
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