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噎得不行,柳氏倒是哭得更起劲了。
薛蔺替他阿娘心疼,走过去握住陈氏的双手劝道“阿娘,阿耶说得对,儿不是没事吗?你又何必刺激病人?”
陈氏气得想打他,她辛辛苦苦装模作样为的是谁?
倒是薛从谦这个当父亲的,被儿子听到自己刚刚发表的那番话,脸上有些愧色。
薛蔺又去握薛绍的手,关切地问“弟弟这会儿感觉如何?幸好你腿废了,要不然就麻烦了。”
柳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薛从谦的愧疚也飞到九霄云外“是我听错了还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在高兴你弟弟腿折得好?”
“对呀,他腿就是折得好!昨天三郎的马失控的时候,刘公的儿子刘元晦就在我身边,还有公主,当时就在酒楼临街的雅间里。他俩都看到了,气忿得不得了,说国都长安的主干道上竟然会出现当街杀兄的事,要把三郎交到大理寺拷问呢。”
薛绍知道自己腿断了之后,把屋子里该砸的全都砸了。闹了一晚上,这会儿正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躺尸。听到这话,也不躺尸了,反抓住薛蔺的手,急得撑起上半身“交到大理寺?!你是我阿兄,你怎么不替我解释,是马匹失控了,不是我纵马伤人!”
薛蔺为难地摊手“我跟他们解释了,可他们不信啊。刘元晦还说,他亲眼看到你一抖缰绳,马蹬也往马腹上夹,分明就是在纵着马匹提速,根本不像是马的问题。我还掐着腰问他,事发突然,你确定你没看走眼?你要看错了,那可就是在冤枉好人,离间我们的兄弟情。”
“这时公主发话了,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人交到大理寺好好审一回,不就真相大白了?我当时就吓到了,丽景门监狱(1)可是素有‘例竟门’的外号的,三郎这样的贵公子进去了,还能被活着捞出来吗?”薛蔺捶了捶胸口,无比伤心。
薛绍吓坏了,死死攥住薛蔺的手“兄长救我,兄长救我!我们可是亲兄弟啊!”
柳氏也卟嗵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解释“二郎,那个刘元晦有问题。他阿耶一直想拉拢你阿翁,这是在找机会给咱们家下套子,利诱不成改威逼啊。你可得想想办法,把你庶弟给保住啊,你不也是公主的伴读吗?”
薛绍连连应声“对对,那个刘元晦在撒谎!我要真意图不轨,怎么可能你一点事都没有,我反而赔了条腿呢?”
薛从谦再是宠这两母子,也不是傻子。他一向得意于自己将庶子教得文武双全,却没料到原来自己教出来的,是个敢当街杀嫡兄的大逆不道之徒!
他浑身发冷,两只手不自觉地微微打颤,但又狠不下心让心爱的幺子去丽景门监狱。只能强自压抑,对薛蔺道“你们三兄弟血肉相连,就是把骨头打断了,筋都是连着的。你不是说你跟刘元晦关系挺不错的吗?你好好帮三郎解释解释……”
陈氏从一大清早就在忍怒,现在听到旁人作证,薛绍确是对她的稚奴起了杀心,薛从谦竟还一力偏袒!想到她可怜的稚奴不知道以后还会经历几次这样的事,又惧又气,人一歪竟昏厥过去。
吓得薛从谦赶紧去扶她“夫人,夫人?”又是给她揉太阳穴,又是掐人中的。
薛蔺也吓到了,惊惶失措地冲过去“阿娘,你怎么了?阿娘?”
陈氏悠悠醒转,气恨交加地流着泪,抖着手指着薛从谦,字字泣血“就他薛绍才是你的儿子吗?稚奴也是啊。他再不讨你欢心,他也是你的血脉,你的嫡子……你平时宠着小妾,宠着庶子也就算了……现在你的庶子要杀你的嫡子,你居然还劝稚奴去帮着他开脱罪名……”
她情难自已地闭上双眼,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