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她凭什么说我,凭什么啊——”
“嘘。”江复生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哄道“没事了。我在,已经没事了。”
陈樱一直重复着‘凭什么’。
多少年来堆积的委屈、愤怒和悲哀,如洪流般激荡在心口,又借着眼泪宣泄出来。
她是真的不明白。
这一生,她活的如此卑微,即使被遗弃、被欺凌,也从未恨过任何人。甚至到了决定去死的那一刻,她都觉得活着是她的原罪。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们又凭什么决定她的人生?
那个人早就不要她了,江源也不要她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告诉她应该做什么?
张口闭口为她好,可她今生所有的苦痛,难道不是生下她又抛弃她的母亲带来的吗?!
陈樱哭到哽咽,到了最后,思维早乱了,前言不搭后语,声音闷闷的,还夹着咳嗽。
“大哥,他们欺负我……”
“是他们不好。”
“我没做错,他为什么凶我,我又没说不出国……他嫌我念书笨,又要送我出国读书,我怎么出国,我高中英语考那么差,他还要我念外国的大学……”
“是他自作聪明。”
“她说我是错误,是什么情投意合人的阻碍,可又不是我选的,让我选,我根本不想出生,这个世界对我又不好……”
“是她自以为是。”
陈樱抽抽噎噎的,总算止住泪水,看一眼他的衣服,眼泪又掉下两滴,有点绝望“你的衣服——车里还有能换的吗?”
到了这份上,她还记得贺振飞说过,江复生轻度洁癖,受不了有一点脏。
这下可好,他的衬衫胸口都快泡在眼泪里了。
江复生抽出干净的纸巾,替她擦脸,“不用换。”
陈樱说“可贺先生他——”
“咖啡是咖啡,你是陈樱。”他又抽出两张纸,捏住她的鼻子,“擤鼻涕。”
陈樱怎么好意思,接过来,低着头自己弄好,扔进垃圾盒。
江复生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子,往后靠在椅座上,轻吐出一口气。
紊乱的心跳渐渐沉寂,一阵一阵尖锐的刺痛,随着女孩平静下来的呼吸,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用一如既往温和的语气说话,仿佛从未经历过刚才的一场浩劫,“以后别乱跑,我真的担心。”
陈樱说“没乱跑,是江源他……”
她及时停下,不想在他面前告江源的状,转念一想,刚才她胡说八道了一大堆,好像已经告状了,她记不清楚,于是心中忐忑。
江复生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两瓶矿泉水,又回来,拧开瓶盖,将其中一瓶给她。
陈樱咕咚灌了几口。
江复生看着她喝下,才问“你刚说的是认真的吗?”
陈樱一惊,急忙摇手,“告状?不是,你能不能当没听见……”
江复生目光深邃,“陈樱,你说想生下我们的孩子。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陈樱低头,一只手放在腹部。
这时候,她突然很希望胎儿能动一动,让她知道这个孩子是活生生的,是确确实实和她血脉相连的。
没有。
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陈樱并没有失望,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宁。
“你不觉得你肚子里的东西,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