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季妫从一起干活的老人那里听闻,里君次子这两日又要组织一个捕鱼的队伍去往滍水那边,就去靠近应城的河段,带上他们近日制成的羊皮气囊,看能不能换些物什回来。
邻近中午的时候,季妫见到里君,便与他说,自己也想跟随捕鱼的队伍去往滍水,一路上跟着自己的兄长们多听多看,到时候说不定就又能想起什么来了。
里君略想了一想,便点头同意了。
两日后,季妫便背上了行囊,与她的兄长伯厚仲行,还有邑中众青壮,一同出了石沟邑,往应城的方向行去。
应城在石沟邑的西面,滍水是从西往东流,所以他们这一次要去的,就是靠近应城滍水的下游河段。
那一带捕鱼的人肯定很多,但他们这一次出行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捕鱼,还有一批羊皮气囊准备出手,另外他们还带了一批麻线,打算与人换些生羊皮回去加工。靠近应城的方向,物资和人口更为集中,买卖总是好做一些。
从石沟邑到他们要去的那片河岸,足足要走一日的工夫。
季妫天不亮就跟随兄长们出门去了,沿着一条不到两米宽的砂石路一路往西走,有些地方野草长得过于茂盛,几乎都要把整个路面都给占了。
次兄仲行对季妫说,眼下这时节还好,天气渐凉野草都已枯黄,换了夏天那时候,这条路更难走,野草长得茂盛,草丛里不仅藏有蛇虫,有时候甚至还会藏着野兽,豺狼虎豹之类,若是人少力弱,说不定就会被野兽给叼了去。
越往应城的方向走,道路就越宽阔,沿路也看到了不少村邑,其中有一个叫做下丘邑的大邑,算是他们下丘氏的本家。
季妫她们从下丘邑外面的土路经过的时候,看到那里面一排一排修建得整整齐齐的房屋,就连排水的水沟都修得方方正正的,还有人赶着牛羊在乡间小路上行走,背着藤筐的儿童三三两两嬉闹着。
看他们住的房屋,穿的衣裳,精神面貌,这里的人明显要比他们石沟邑那边富裕一些。
里君次子这时候却板起面孔加快步伐,不言不语地带着他们一行人快速从这一段路上走过,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更别说停下来跟谁打个招呼了。
季妫这些时日也曾听闻邑中老人说起,里君次子虽有才智,人品也是好的,奈何就是脾气太差,他看谁不顺眼就不会给谁好脸,有些时候甚至对长辈也是这般。
从前季妫在公田干活的时候,曾经得到过里君次子的一些指点,主要就是教她要怎么侍弄庄稼,还挺有耐心的,也没看不起她是个傻子,季妫寻思着,这人对自己印象应该还算不错。
她却不知道,自打她的形象和巫觋挂上钩以后,里君次子对她的印象就直线下滑了。
在季妫还未出生的某一年,也就是她最上面那个兄长出痘过世那时候,里君家也有个年幼的小女儿出痘,当时他们家就请了城里的巫觋来给这个女孩看病,结果看过之后情况更加恶化,没几天人就不行了,若是没经那巫觋之手,原本也应该有一点机会能够挺过来的,里君次子便是这般想,少年时的这一段记忆,让他对巫觋这样的存在很是厌恶。
待他们这一行人走到滍水之滨,天色已经比较晚了,草草吃了一些干粮又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猫了一晚。
季妫这一晚就挨着她的两个兄长睡了,毕竟是自家亲妹子,对她很照顾,夜里怕她着凉,拿了好几个羊皮气囊盖在她身上。
第二天一早,里君次子便让人去寻了一些木条过来,再把一些羊皮气囊吹上气,做了几个羊皮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