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便被分在了制醋那一组,组里总共五个人,其中三个都来自大户,另外一个来自小户,但他也是下丘氏,只跛子一人不是下丘氏。
跛子没有姓氏,他的祖父母乃是是从别处逃难到此地的散民,下丘氏这些人过来的时候,他们恰好在此处结庐而居,后来就被收编了,成了这石沟邑里的一户。
这些年他们这些散户一方面倚靠下丘氏这一支,一方面也被隐隐压制着,这次的事情为什么会找上他,跛子有些想不通。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在这边干活,那么下回邑中运货的队伍回来的时候,就会有他的一份。
一会儿季妫把这两组的人分别安置好,然后又分别对他们说了一番话。
季妫对制醋这一组的人说,要把食醋做得香浓,其实是有两个窍门,分别就是熏制和晾晒……
他们石沟邑的人原本就懂得怎么制作米醋,如今只是在这个基础上稍作改进,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若是不出意外,一月之内应该就能制出第一批改进后的食醋。
那原本的制醋之法,也是他们下丘氏这一支的人当初从下丘邑带出来,跛子这些散户是不知晓的。
这时候与其余四人一起干活,他既是最破落的一户,也是知晓最少的,自觉比别人低一等,又不想失去这个活计,于是别人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一天下来被人使唤得团团转。
待到他们这边今日的活计都做得差不多了,看看天色也已不早,有人便去隔壁那个屋子寻季妫,道今日的活计已经做完了,是不是可以下工了。
季妫说可以,叫他们今日就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来。
季妫这一整日主要都在制酱那一组,毕竟对于季妫所说的那种豆酱,石沟邑的人从前并不会做,甚至都不曾听闻过,不知晓那究竟是个甚物什。
待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季妫过来制醋这一屋,检查他们今日的成果,其余人这时候皆已走了,就跛子一人还在收拾杂物。
这一日是正月初三,天气虽是比腊月那时候回暖了几分,但也还是十分冷。
跛子没穿胫衣,甚至连个下裳也无,破旧上衣的衣摆略长些垂下来,遮住里面长及膝盖的裈裤,大半截小腿露在外面,叫人看了就觉得冷,粗糙脚掌上套着草鞋,其中一只脚明显就是有些畸形。
“怎的你竟还在。”季妫以为他们都走了,这时候一进屋看到还有一个人,也是吃了一惊。
“收拾收拾便也走了。”跛子有些拘谨道。
季妫进屋后,看了看他们今日做的活计,又与跛子说了几句,无外乎就是问他今日干活的一些事情,还有说些之后几日可能需要注意的地方。
跛子一边认真听她说话,一边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季妫问他。
跛子见季妫态度颇和善,想了想,终是鼓起勇气说:“今年应地处处缺粮,此时我们却用粮食来做这些物什,是否有些不妥。”
季妫听了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她略沉吟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今年应地缺粮,便也只是穷人家缺粮,富人却是不缺。”
莫说应城之中那些大户,即便是他们石沟邑这几个相对富一点的人家,也是不缺粮的,这年头家中没有存粮如何能称富户。
“我知晓你心疼粮食。”季妫言道。
“应地缺粮也非只今年这一年,许多人家年年缺粮,就没有够吃的时候,之所以会这般,既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人手开垦土地耕种粮食,也是因为没有足够好的工具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