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转眼就没了,他们又要过回从前的苦日子去。
石沟邑自制醋卖醋小半年时间以来,所得粮食布帛很是不少,各家也都分得一些,看看他们这些人如今身上穿的是什么,每日里吃的饭食又如何,再想想从前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在这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面前,让那十几个散户并入石沟邑,也就显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待人群散去之后,里君长子这才对他父亲说道:“阿父如此纵容那季妫坐大,将来这石沟邑可还有我们一家的地方?”
方才当着那许多人的面,他其实就很想反驳季妫说要把那十几个散户纳入石沟邑的提议,但他父亲既然已经同意了,他也不傻,自然很清楚自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反驳自己的里君父亲。
“那么依你之见,今日之事又当如何?”里君这时候也现出几分疲惫的神色。
“她既已说了不去下丘邑,阿父何需再任她予取予求。”里君长子言道。
“你当她说了不去就定然不去?”里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道自家长子有时异常市侩,有时竟又天真至此。
“阿父以为她会去?”里君长子似是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
“若是换了你又如何,在这石沟邑既然不能满足心中所愿,换个地方又何妨?”里君缓缓说道。
“但是那下丘邑……”里君长子很想再说一说下丘邑本家与他们这一支的恩怨,当年他们一支离开本家又是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结果却被里君抬手止住了,他这时候明显是不想听那些。
“她若生出背信弃义的心思,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行那背弃之事?”片刻之后,里君长子又道。
“那你又当如何?”里君听闻,嗤笑道:“莫不是要寻片山地活埋了她?”
“又有何不可。”里君长子却道。
里君这时候也抬起眼来,细细端详了他这长子一番,然后说道:“你当她那一趟趟的应城都是白去的,如若有人追究起来,你我可能承受得住?”
“……应是不会。”里君长子也曾听人说过,季妫在城里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风光,那些大家族的人总归还是轻视她的。
“你敢拿项上人头担保?”里君问他。
“……”里君长子不再言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届时若是果真有人追究下来,只他这一颗脑袋怕也不顶什么事,他们这一家老小说不定都得填进去。
“我从前寻思你便只是贪财无能,如今看来,胆子却也不小,你若敢与我闯了那样的祸事出来,不待别人追究,我便先寻一片山地活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