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定在初十入宫,因此当天晚上元氏便备下了筵席庆贺,一家人用完了宴席,元氏见天色不早便去歇下,只余下裴婠兄妹二人说话。
银月当空,清辉泻地,裴婠拿了一壶徽州蜜酒和裴琰喝着玩,裴琰见裴婠如此笑道,“不过是入金吾卫而已,瞧给你高兴的。”
裴婠饮了一杯蜜酒,面上笑颜夺目,她是真的太高兴了。
“哥哥不知,我病着的时候梦见哥哥重伤,如今哥哥生龙活虎,又入金吾卫,将来必定平步青云,一生显达,我如何能不高兴呢?”
裴婠自然不能说真话,这世上也没有人懂她失而复得的欢喜。
裴琰眼底便生出几分宠溺来,“父亲母亲只我一个儿子,你也只我这么一个哥哥,我当然得撑起咱们家的门庭来,要不然,以后你嫁了人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裴婠顿时一阵鼻酸,忙道,“哥哥知道就好,金吾卫虽然显贵,可也时而行缉盗之责,哥哥入了金吾卫,定要注意自己安危才好。”
裴琰爽朗一笑,“你且放心,我可没有含章那般的功夫,便是想冲锋陷阵也难。”
这么一说,兄妹二人都想到了远在青州的萧惕。
裴婠问,“这些日子国公府也没有青州的消息?”
裴琰叹了口气,“只怕是没有的,胡夫人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忠国公当初是在陛下和雍王压迫之下才认了含章,哪有什么父子情份,含章虽在此前立了功,可一个金吾卫中郎将,忠国公府还看不进眼里,就不知道含章这次在青州有无机会。”
裴琰虽没说的十分露骨,可裴婠却听出来了,忠国公对这个三儿子报的是可有可无之态,甚至迫于胡夫人的压力,只怕还觉萧惕的出现给他造成了麻烦,可如果萧惕仕途高升,为忠国公府增光添彩,那境况才会有所改变。
若是从前的裴婠,只怕要觉得伤情费解,可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哪怕是至亲骨肉,亦有其权衡偏颇,裴婠一定眸问,“哥哥觉得三叔此人如何?”
裴琰笑,“这还要问?自然是人中龙凤。”
裴婠略一沉吟道,“那……哥哥便可好生结交于他,哥哥虽在京中有许多好友,可三叔和我们有亲,又对我们有大恩,别人是比不得的。”
裴琰没听出裴婠话中深长之意,只爽朗应了。
裴婠心中微定,兄长能转死为生,她也改了她和宋嘉彦的结局,那么,这一辈子的萧惕一定也和前世不同,她根本不必顾忌前世的萧惕如何暴戾狠辣。而只要她不再让长乐候府卷入前世的冤案中,所有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了。
第二日一早,裴琰便入宫当值了,此时已是深秋,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午间裴婠帮着元氏备下了节礼,便商议起今年的中秋节如何过才好。
元氏道,“前些日子你落了湖大病一场,你哥哥又在青州受了伤,再加上前些日子那游方大师说的话,这几日,我心里越想越没底,便想中秋那日去城外宝相寺上香祈福,我们一早出发,黄昏便可回来,晚上一起用团圆饭。”
裴婠听到黄昏回来眉心微皱。
前世那件差点要了她性命的事,便是发生在她上香返回的路上。
那时已至年末,兄长战死,父亲病倒,母亲也染了风寒,别家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过年,长乐候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她没法子,便也学着大家去宝相寺上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