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彻底冷静下来的倌倌,猜测韩暮是用丫鬟打发人道非走了。她晃了晃神,迷茫的盯住韩暮。
平心而论,除却韩暮总对她讥诮外,还曾出手救过她几次,仅凭这一条,她都不该逞一时之勇负气和他吵架不是吗?更何况她还有求与他。
春寒料峭的夜风刺骨冰冷,韩暮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衫,他似不知冷,在外面站了许久才推门入屋。
屋中一角燃着豆大的烛火,勉强能照亮全屋,韩暮眼角余光瞥了眼碧纱橱内,影影绰绰的薄纱后,女子用被褥把自己裹成粽子面朝内躺着,只在外面露出个脑袋,发髻上金簪未拆,斜着戳着她的脸,她似毫无所觉,躺在那儿悄无声息的不似活人。
韩暮眸底渐露出愧疚的神色,调转脚尖,想要把她头上金钗去掉,刚迈出一步,不知为何脚步生生顿住,僵着腿吹熄了烛火。
屋中顿时陷入黑暗,一室静谧中,唯有窗外沙沙的风声入内,韩暮似恐惊到什么珍宝般放轻脚步朝床榻去,这时,从碧纱橱内传出一道低不可闻的愧疚声。
“对不起。”
黑暗中,韩暮身子一僵,并未回应,不过脚下的动作却较方才又轻了些。
今夜对于任道非而言注定是个难眠的夜,他在韩府外左等右等没等来秦倌倌,倒等来了韩暮的原话;“倌倌是我的人,去留不需外人操心。”
韩暮这是要将倌倌纳为私有物了,凭什么他和韩暮同为锦衣卫,他出力不少,反而处处不如韩暮,权势如此,如今连女人也如此。
任道非攥紧拳头,双眸如喷火般愤恨的望着韩府大门,屈辱的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一日他要把韩暮绊倒踩到脚下,洗刷今日被韩暮夺人的耻辱。
“大公子,柳时明人还在任府书房等您回去议事呢。”任道非身边的小厮提醒道。
柳时明是任侍郎一手提携上来的,又和任道非母亲是表姑侄关系,此次入京述职户部,对任侍郎升入内阁之事有所助益,是任家需要拉拢的人物,任道非不甘的盯韩府一眼,甩袖愤然离去。
次日,倌倌睡醒后,脑子昏胀的厉害,她望着屋中精致的布置,有一瞬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镂空的门扇,影影倬倬的轻纱,才慢慢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屋内伺候的丫鬟见她醒了,忙拿来一套簇新的衣裳给她。
没等倌倌瞧衣裳,从门外赶来的青枝便拿着衣裳左右瞧着,夸赞道:“这套衣裳真好看。”
“那倒是!这可是府中值夜丫鬟才穿的衣裳。”一名丫鬟艳羡的插了一嘴。
青枝面色一变,随即怒道:“我家小姐金枝玉叶,是何等身份,怎么能给别人当奴婢?”
秦倌倌虽长与乡野,可在秦太爷家里也是受尽长辈宠爱,是正儿八经的庶出小姐。
“甭管您家小姐以前是什么身份,入了韩府就该遵守韩府的规矩,主子临走前是这样交代的,奴婢也是秉公办事。”说话的是个年长的女子,看装扮应是府中大丫鬟,语气趾高气扬的。
她们口中的主子应当就是韩暮了,青枝再料不到昨日还能去任府救下小姐的韩暮,转头就能把小姐当下人使唤,气不过怒道:“不行,我家小姐不能伺候人,我代我家小姐做这差事。”
青枝说着,就要拿衣裳套自己身上。
“把衣裳给我。”倌倌语气微沉,伸手搭在青枝肩头制止道。
听出倌倌语中坚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