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哪里?摄政王府?”
“这一切。摄政王府,容决,我,汴京城。”
薛嘉禾怔了怔,她望着坐在床畔的少年皇帝,恍惚又想起了自己跪在先帝面前那时是为何转变想法接下遗诏的。
幼帝同她早年夭折的弟弟实在太像了。
薛嘉禾是长得肖像母亲的,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和眼前的幼帝,却都随了先帝的模样。
房中的空气似乎都停止流动了片刻,直到薛嘉禾轻声地笑了起来。她抬头逾矩地摸了摸幼帝的头顶,笑道,“若是容决点头,我自然不会再留在摄政王府,但你和容决不同,你是我的弟弟,我无论到什么地方,心中总是牵挂你的。”
幼帝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揪着薛嘉禾的衣角道,“那皇姐不喜欢容决,是不是?”
薛嘉禾愕然,“陛下为何觉得我喜欢容决?”
幼帝被噎了一下,撇嘴道,“他位高权重又长得好看,我怕皇姐涉世不深,见他误了终身怎么办?”
“别说容决不喜欢——对我厌恶至极,哪怕是喜欢我的人,我也未必能回报感情呢。”薛嘉禾带着三两分疲倦道,“陛下,我是绝不能喜欢容决的。”
就像薛嘉禾刚才说的,她是幼帝和容决之间脆弱的平衡点,幼帝弱,她便往幼帝那边偏一些。
若是在明摆着双方实力不对等的时候,薛嘉禾往错误的方向偏去,这台天平便会即刻倒塌,引发一场大战了。
薛嘉禾可以做的事情很少,喜欢上容决绝不是其中的一件。
更何况,容决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那就好。”幼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方才皇姐打断了我的话。”
他险些就要因为气不过而将容决点醒了。
谁会因为一时赌气而索要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既然开口了,那当然只会是心心念念、想要得不得了的人,偏生容决自己意识不到,先帝这个过来人却比容决早一步看穿了。
幼帝是从先帝口中听得此事的。但此刻他已经不打算过早将这事实点名给容决听了。
容决恐怕是不撞南墙醒不了了,左右薛嘉禾又不喜欢容决,便叫他自己难受去。
幼帝下定了决心,又嘱咐了薛嘉禾许多注意忌口,等到护卫来催时,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回了宫,给薛嘉禾留了下一小盒别国上贡的新鲜玩意。
许是见了挂念的亲人,薛嘉禾这一日下来倒比前几日觉得清爽了些,喝了药后还有空把玩幼帝送来的小玩意,正一个个看过去琢磨的时候,绿盈进了屋子里,脸色有些难看,挟着隐隐的怒气,好似刚和谁吵了一架似的。
“怎么?”薛嘉禾转脸瞧她,有些好奇,随手将盒子里一枚巧夺天工的琉璃簪塞到了绿盈手里,“谁这么大脾气,将你给惹得动气了?”
绿盈按了按怒气,谢过薛嘉禾后才道,“殿下的座驾被管家扣下了。”
“扣下?”薛嘉禾扬眉,“怎么个扣下法?”
她身为长公主,自然有自己的马车座驾,从上到下都是工匠木匠按照长公主的规格打造的,在路上行走时别人一眼便能认得出来,不论几品大员都要给她让路的。
只是薛嘉禾常年待在摄政王府之中,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不多,马儿也都是摄政王府负责饲喂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扣下”的说法。
“说是马车许久没用,怕有什么隐忧,便送去叫工匠检查保养了。”绿盈低声道,“就连宫中带出来的骏马,也寻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借口给带走了。”
薛嘉禾的动作一顿,“只咱们的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