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汴京时是孑然一身,离开时自然也不必带走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
容决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伸手从怀中取出个才他手掌那么高的纸包,放到了薛嘉禾面前桌上,神情紧绷又严肃,“今日在朱雀步道上正好见到的。”
薛嘉禾原以为容决定是又给她送来了什么奇珍异宝的首饰药材,伸手将纸包打开,等见到里面被裹的东西时,神情一怔,从眼底透出一点怀念之色来。
那是一支色彩鲜艳的小面人,上头绘的正是孙大圣的面谱,小面人抬手搭棚远望,和戏文里的齐天大圣一模一样。
容决审查般凝着她的神色,心中大定,眉梢一扬,将小面人强行塞到了薛嘉禾手心里,满不在乎道,“做面人的老人家生意没人照顾,我便买了一个。”
薛嘉禾没计较他的言辞,她捏着小面人的木杆将它举到自己面前,笑道,“这是我的第二个面人。”
容决等了会儿,见薛嘉禾开了个头竟就没有往下继续说的意思,咳嗽一声,“第一个是?”
“……是母亲还没离开时,她给我买的。”薛嘉禾望着小面人,慢慢道,“那一日,村子里来了几个跑商的人,他们中正好有一人是做面人卖的,我见时很是喜欢,但那时我和母亲二人连吃饱都难,面人定是买不起的,便没有开头讨要。”
也正是那几个商贩告诉了她母亲容家被抄了的消息。
薛嘉禾记得母亲耸然变色,询问了许多后匆匆带她回了家。
容决想了想,问道,“但她还是给你买了?”
薛嘉禾被打断了思绪,笑了笑,“嗯,还是买了。”
第二日她醒来时,母亲已经离开,屋中空无一人,破旧的方桌上留着一支小面人。
“对你来说……”容决皱着眉,斟酌措辞了片刻,才道,“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可当她进京时,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着。
“我一直随身带着,落水的时候弄丢了,许是掉在河里了。”薛嘉禾淡淡道,“不过摄政王殿下说得对,于我而言,它确实代表着很重要的意义。”
过于珍贵的馈赠,必定代表和隐藏着某种难以严明的愧疚和残酷。
先帝赐她宫殿、身份、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因为他觉得薛嘉禾过去十五年的寒苦日子有他一份责任在其中。
幼帝赠予她药材、宠爱,因为他知道薛嘉禾嫁给容决是为了他的帝位稳固。
而容决频频给她送来的那些东西……或许是因为她的落水和宿疾吧?
薛嘉禾想了这许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将面人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朝容决礼貌笑道,“这比那盒珍珠要贵重得多了,摄政王殿下有心。”
容决“……”他撇开脸去,纵然不悦薛嘉禾对那盒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珍珠的评价,也还是不自觉地将右手的两根手指捏在一起,略显不安地捻了捻,才勉强平心静气道,“长公主身体好些了?”
“很好。”薛嘉禾见容决的视线时不时地往自己手腕上瞟,干脆将袖子往上捋起把光洁白皙的腕子放到桌上给他看,“淤伤只是看着吓人,几日便会好,不必用到那样好的药,摄政王殿下舞刀弄枪或时不时会受伤,自己留着便是。”
她这话说得十分体贴,容决听罢心中也舒坦不少,下意识用手指抚过她的脉搏,“长公主身娇体贵,该留着备用,我用不到。”
被容决温热指腹贴上的瞬间,薛嘉禾的肌肉下意识地缩紧了一瞬。
容决立刻察觉到她的紧张,动作停了下来。
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