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桌旁不远处的管家应了一声,停了片刻后掉头往书房门看了眼,容决早没影了。
管家慢吞吞上前给公文上的墨迹扇风,自言自语道,“长公主见客,主子总不至于直接走进去……”
容决当然不至于直接闯进西棠院里,但等他到了西棠院门外时,蓝夫人已经带着蓝家的两个小姑娘从里面出来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圆滚滚的橘猫,小家伙像是玩得累睡着了,两只前脚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蓝夫人先瞧见院门外的容决,心中微微一惊,立刻停步行礼,“王爷。”
容决的视线从蓝夫人和她两个女儿身上一扫而过,脚步不停,低低嗯了一声便从她们旁边擦肩而过,直接向薛嘉禾的屋子走去。
蓝夫人屏气凝神地等了片刻才直起身来,轻轻地出了口气。
都说容决是杀神,靠近见了他才知道,真是一个字的夸张也没有,光是被他扫上一眼,便觉得从背脊底下窜上来一阵凉意。
可薛嘉禾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却要跟这样一尊杀神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摄政王看起来真吓人……”蓝五姑娘在后头小声嘀咕道,“还是阿兄好。”
蓝家姐妹自然是知道蓝东亭心思的,拿蓝东亭和容决两相比较之下,自然为兄长打抱不平,也为薛嘉禾义愤填膺。
即便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毕竟是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再不谙世事也能将家人的心思看懂一二。
“不要多话。”蓝夫人心中一颤,轻斥一声便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西棠院。
她身为人母,虽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到最中意的姑娘,然而想要跟容决抢人,毕竟还是……太难了。
更何况如今的薛嘉禾已经在容决的手掌心里叫他握住了?
蓝夫人等人前脚刚被宫人送走,后脚容决就到了,薛嘉禾眼皮一跳,抬脸看向迈步进了外屋的容决,见他面上神色并无波动,才将手中把玩的一枚水润透亮的玉镯放下了,道,“摄政王殿下。”
她尽可能地忘却自己要隐瞒容决的事,面上表情处变不惊。
不是一日两日,在能将腹中胎儿取走之前,她必须得骗过容决三个月。
不过倒也不是第一次了,或许将来反倒熟能生巧,在容决面前无论怎么满口胡言乱语都面不改色了。
“我进来时见到蓝家夫人正好离去。”容决对西棠院的摆设已很熟悉,他走到薛嘉禾身旁看了看大约是蓝夫人刚送来的一小盒珍奇珠宝,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难得有人来访,不多留她们说说话?”
薛嘉禾心道对蓝家十万个不喜欢的人不是你自己么?“该说的都说了。”
容决闻言扫了薛嘉禾一眼。
刚进到皇宫里时,薛嘉禾还不是这样的。
先帝找到薛嘉禾时,容决就已经知道了薛嘉禾的身份——或者说,他比先帝知道得还早上一线,派去将薛嘉禾护送回京的军队中,也安插着他的眼线。
那时的薛嘉禾虽然没有现在好看舒展,却整个人身上满溢着林间小鹿似的灵动,一颦一笑好似都能说话,和现在眉梢一压带着三分威严的长公主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容决回忆往昔不过一瞬,而后微微弯腰伸手,从薛嘉禾的肩膀上取下一根橘色白色相间的长毛,“这是什么?”
薛嘉禾的身体下意识在容决靠近时绷紧,看清他捡起什么后才稍稍放松,“蓝家姑娘带的猫儿,是秋狩时带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