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待她上了花轿,贾代善像个孩子似的,差点就要蹲在地上老泪纵横。惊得门口的房氏、史氏愣了又愣,气得老太太直训斥“你这是做什么?叫旁人瞧见了丢不丢人?快起来!”
史氏搀扶着丈夫,却也忍不住抹起了泪,“国公爷是累了,近日累了,高兴的,高兴的,大家都进去吃酒吧!阿胭,和政儿都务必安排好!”
将事情丢给儿媳妇后,贾代善夫妇互相搀扶着,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荣禧堂。
路过荷园,仿佛秋千架下还有女儿打秋千的痕迹。贾代善指着一丛栀子花带着哭音道“敏儿说这花养死了,花匠救不活。我说爹爹能!”
史氏破涕为笑,拍了丈夫一巴掌,道“我记得,你连夜偷摸挖的,其实换了一棵好的。敏儿还以为是她种的那棵活了。”
贾代善点点头,拿手比划了一下,道“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孩子大了,他们就老了。没想到最后,到底还是老夫妻俩相互搀扶。那些早年的年轻气盛,什么对夫君纳姨娘的怨恨、对妻子任性娇蛮的不满都没有了。
“走吧,我怕政儿应付不来那么多宾客。”史氏擦了擦泪,拉着贾代善,二人整理了下仪容,重新以端庄的姿态笑着出现在了宾客面前。
贾敏只依稀记得,临上花轿时,娘拉着她的手好久才放。
林海叹道“你不知道,今天我费了多大劲,此将你从荣国府接出来。你那三个兄弟,差点没吃了我。亏我还以为平日里跟他们是好兄弟呢!你那位堂兄,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题,要我答;存周也跟着起哄;最要命是你大哥,他带了一群神机营的弟兄,把门口围了个城墙似的。”
贾敏娇羞地笑笑,“不好接就对了。就是要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娶到的。”
“哦?”林海紧盯着身边的小妻子,戏谑笑道,“听你的意思,好像今儿白日里的刁难不是个结束,而是个开始,往后还长着呢?”
贾敏撇了撇嘴,“是你自己说的,我们贾家有山精妖怪,不愿意来住嘛!现在把山精妖怪娶进家门了,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林海轻轻笑了笑,“还从未听哪个小女子将自己比作狼的。也罢,你若是只大母狼,我便是只大公狼。至于这山精妖怪……”他忽然一个倾倒,将贾敏推向了床里,笑道,“你便是只孙猴子,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登徒子!登徒子!”气得贾敏嗷嗷大叫。
林海挑了挑眉,“上回在你家,你就说我是登徒子,回头我问你登徒子不是你能说的。你却道,以为登徒子便是附庸风雅之人。我就被你给绕了过去。现在细想想,你这丫头鬼精灵着,哪里是不晓得登徒子的含义?说,谁告诉你的?”说着,便紧紧握住了贾敏纤细的手腕子,“不说的话,我就在你脑门上敲三个凿栗子!明儿个谁头上肿三个大包,叫人瞧笑话了,可别怪我。”
贾敏一阵挣扎,又被凿栗子敲得嗷嗷叫。在外头听到动静的菖蒲和木莲,全都红了脸,更加心急如焚。怎么姑爷平日里看起来是个神仙似的谦谦君子啊,这动静听着怎么像豺狼虎豹呢?姑娘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可以?要不要回去跟太太汇报?
菖蒲心眼实在,在听到一声姑娘的惨叫后,差点就要让青桐破门而入了。还好木莲眼疾手快,拉着她,去打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