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开一步,我示意他自便。
大家都是不速之客,况且这种刺激场面也是不常有的,相互为难就不大地道了。
“……”章邯沉默了,又开口了,“殿下有所误会,末将并非前来玩乐。”
我耸耸肩表示随意,不看拉倒咯。转身又悄声撤过一步,同他并排藏身墙角。
太后与反贼通奸乃一惊世骇俗大场面,错过真真血亏。呵~男人,这种时候还要什么面子咯。
微风撩掀厚重而毛绒蓬松的裘领,温度微醺,暖得教人昏昏欲睡。多亏锦鹊出门前强行为我披上的这件大袍,好让我这般体虚的人也不畏凉。
约摸一柱香时间,院里就一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场面。
一边的锦鹊尴尬又害怕,瑟缩在不远处假山旁,显得十分可怜;另一边围墙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眉眼坚毅目不斜视,另一个还有闲散心情观赏景色,乍一看颇有种岁月静好的画面感
——如果不是这错极了的地点,和满天乱飞孟浪欢愉的喘叫声。
“不知殿下对嫪毐谋反一事,怎么看。”他声色杳杳而字字清晰,若即若离地搔人耳膜。
转头发现他望着我,却并不直视,很是有礼。
我眨眨眼,是也非也地应答:“姑且不看。”
他听罢抬眼对上我视线,只一瞬便谦恭错开,嘴角却令人费解地勾起一抹疏朗的弧:“方才殿下侃侃而谈,末将以为,殿下对此事已有定论。”
“说笑了,论处看父皇圣意,呈词则在将军你。”我大大方方撇开自己不谈。
言下之意他既然来此,定是要有个说法回去好交差,功过都与我无关。之前虽戏称共赏活春宫,却不至于真道他有这闲功夫。
一计高高挂起,本想遏止他后话,却见他反而正了神色,一字一句皆是认真:“嫪毐不忠不孝,与太后私通并秘产两名孽种,此一罪。
倚仗太后宠幸在朝堂内外兴风作浪,以下犯上,妄言陛下认其作假父,此一罪。
枉顾朝纲,暗中屯兵意欲谋反,此一罪。
条条状则,皆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此等逆臣,人人得而诛之,凌迟千次百次,仍有余辜。”
我张口结舌,不为太后私自诞下两个纲常伦理之外的皇叔,也不为嫪毐何时成了我假皇爷爷。
只因他眼里赤诚滚烫,语意平静下,字句里刀剑直指乱臣贼子,如冤如仇,深恶痛绝。精贯白日不假,确实难得少有。感遇忘身,也算有情有义。
却不知他于我一个无关之人,透露这么多猛料是否真的合适。我按下满心思虑,轻道一声:“是了。”
他亦归于平静,半敛的眸光藏在眉睫的阴翳下,不知在想什么。
大抵到了极限,即便是善于转轮的,也遭不住翻来覆去地卖力。屋内云雨声逐渐平息下来,转而成了隐约的枕边私语。
“……官人……好猛……”女声不够清晰,却也能听个大概。
“太后您……滋味勾人。”男声略为大些。
我听完没忍住弯了眼角。
嘿,这两人真有意思,办完事还不忘互相夸赞以兹鼓励,心态倒是挺积极向上。
“那你怎的不愿多往我这宫里来?”女声因嗔怪而不自觉大了起来。
“娘娘……近日风紧……”这下轮到男声有所顾忌地矮了下去。
无意间瞥一眼身旁那人,脸色阴沉,隐隐不耐。我愣了一下,抬起拢在一起的两袖掩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