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吓出来的毛病。
大概是六岁的样子, 她带他去河边看人捉鱼, 一时入迷, 连他跌入水中都没发现。
他差点溺死了, 也受了很大惊吓, 醒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等慢慢好转了, 说话也结结巴巴。好在, 下意识地训练多年,才没那么严重了。
但程鸢多年来一直为此自责。
她心疼这个弟弟,不忍他受一点委屈。
“你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程鸢看着程宁, 目光凉如水“最后一次了, 你尽可试试我的容忍度。”
程宁握着筷子,咬唇不语。
餐桌氛围逐渐冷凝。
没人动筷。
除了程父,他劳累后,饿极少言。大口吃了一会,见众人动停下来, 才出了声“吃饭吧。家和万事兴,都别闹。”
他是个好脾气的父亲, 儿女众多,为防止一碗水端不平,轻易不插手儿女间的矛盾,而是由他们自己处理。这看似开明,但也有很多弊端。比如,小女儿在众姐妹兄弟的包容谦让中越发骄纵。
一家之主发了言, 没人敢不给面子。
程鸢动了筷,霍昭誉给她夹菜。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就回了房间。
霍昭誉见她面色不悦,低声劝“你别气,要是看她不顺眼,我就替你收拾她。”
“我不是看她不顺眼。我是觉得她思想有问题。”
“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你先说心不心疼,不心疼的话,我就替你给她点教训。”
他一副对待仇敌的架势。
程鸢看的发笑,也来了点兴趣“什么教训?”
“抽几鞭子,关房间里饿三天?”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程鸢摇头笑“你这是体罚!不小心会被告虐待的。”
霍昭誉满不在乎“没事。她没处告的。”
“算了。”
程鸢到底心软,也有隐忧“真那么做了,早晚要成仇敌的。”
她神色黯淡了些,叹道“她这次真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以后再也不管她了。”
霍昭誉握起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发,轻声说“你真不管也好。那我就能放开手做些什么了。”
“你想怎么做?”
“我有分寸。”
他不欲多言,换了话题“你给妈打个电话,陪她说会话,劝她来这里住几天,我去洗个澡。”
他今天也下地劳作,出了一身汗,忍到现在也到了极限。
程鸢知道他的意图,点了头“嗯。你去吧。”
她说完,坐到床上给冯雅打电话“妈,是我,吃饭了吗?”
冯雅那边正在吃。
儿子、儿媳不在,碍眼的私生子在,这顿饭注定吃得糟心了。
所以,程鸢的来电非常及时。
冯雅离开座位,出了餐厅,漫步在客厅里“吃了。你们呢?在做什么?”
“我们吃好了。昭誉在洗澡,让我劝你来我爸这边住几天。”
“哦……方便吗?”
“方便的。”
“嗯。”
冯雅犹豫了,瞥了眼客厅里谈话的父子俩,脸色黑了黑,应了“好。我明天过去。替我向你爸妈问好。”
“好的。”
“嗯。”
她们很快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