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抬起手,五指覆在胸口多出来的小装置上,狠狠地拉了下去。一股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惨叫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窒息,紧接着被眩晕吞噬,立刻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和埃里克,这个原本笑起来像个邻家大男孩的二等兵战士,此时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望着他,无机质般的蓝眸一眨不眨。
斯塔克深深吸了口气,他感到仿佛胸口的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大脑:“永远——别再那么干了,答应我好吗?痛死我了。”
“埃里克”的目光飘向门口,斯塔克立刻闭上了嘴,警惕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不在。”“埃里克”把头转回来说,“去排查所有俘虏了。”
斯塔克松了口气,然后瞪着对面的人:“你是旁白?”
“当然。”“埃里克”说,“不然这个卖咖啡的男孩,会给你做手术吗?”
“你会?”斯塔克发出疑问。
“照着手册来,”“埃里克”露出一个微笑,嘴角挑起的弧度仿佛用尺子量过,丝毫不变,“这里剪一剪,那里缝一缝。”
“……”斯塔克感到浑身恶寒,“我不会突然猝死吧——你能别笑了吗?等你学会怎么笑再笑,可以吗?”
“按理说不会。”“埃里克”收起笑容,“反正顺理成章,你会好起来就对了。”
“这个是什么东西?”斯塔克指着自己的胸口问。
“说明书上说这是个电磁铁,”“埃里克”做出个翻书的动作,“可以吸附你心脏里的弹片。”
斯塔克抚摸着胸口的东西沉默不语,他猜到了,只是不敢承认。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埃里克”:“说实在的,这个翻书的动作可就不逼真了,你能正常点吗——哦,这就回到刚才的话题了,你为什么要对我眨眼睛?你知道为了让你的脑袋留在脖子上去抠我胸前的这个东西有多痛吗?”
“这是暗示,人类社会的通用行为。”“埃里克”说,“有什么不对吗?我用关键的语句暗示你了——重复了我们不久之前的对话,你应该对它还保留了记忆。再加上一个眨眼,你就可以心领神会。”
斯塔克感到一股绝望在胸口渐渐攀升:“‘暗示’不应该出现在旁边有十几个人的时候!尤其是谁都知道那是暗示!这就好像在说‘我还有秘密,你们干脆给我的头上来一枪,否则就是蠢蛋’!”
“哦,”“埃里克”竟然乖乖地回答,“好吧。”
旁白的这副样子让斯塔克感到有一点不适,他瞪着对方:“如果把这个身体的脑袋轰掉了——我该假设埃里克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吗?”
“不。”旁白的回答出乎斯塔克意料,“他已经死了。”
斯塔克的表情凝固住了。
“如果他没死,我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旁白说,“我不可能进入到一个活人的身体。两个意识在大脑里共存,会让大脑产生混乱,做出无法预测的自我保护行为。”
斯塔克好像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在幻想什么呢,那个士兵本就不可能活下来,他亲眼见到了爆炸,连他自己都差点没能活下来。
“我杀了那个男孩。”斯塔克喃喃地说。
“为什么?”对面的蓝眸里露出疑惑。
“我看到了。”斯塔克说。他在爆炸前一秒看到了炮弹身上印着的标志,一个对他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斯塔克工业。
旁白不明所以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