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我算一个,还有一个在隔壁病房。
一出病房门口,走廊上吵吵嚷嚷,一大批记者蜂拥而至堵在外面,连保安都无能为力。
“……怎么回事?”我揉了揉额角,就听见一名记者伸着胳膊高高地举着话筒拼命地在拥挤的人流中站住脚问病房门口的医生:
“请问俄国最为年轻有为的花滑选手尤里·普利赛提在此次恶劣事件中腿骨受损、落下残疾,将终身无法再进行花滑事业是真的吗?”
我手一抖,“哐”的一声,金属拐杖落在地上。
“伏见大人……”下属们浑身发抖地看着周身气息低沉冷凝的我的脸色变化。
“立刻封锁所有媒体,”半分钟后,我才嗓音发涩地冰冷开口,“如果明天我听到半点关于这件事的传闻,你们自觉去财务科领这个月的薪水走人。”
“是!”
驱散走所有的记者之后,我得到医生的同意,轻轻地扣了扣尤里病房的房门。
没有声音。
我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似乎听到了极为细微、若有若无的抽噎。
我推开房门,病房里的窗户上的窗帘被拉起来,狭小的空间里昏昏暗暗,充斥着消毒水和药品的气息。
那个我曾经朝思暮想的少年,他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看见我进来飞快地躺下,用被子蒙住脸,似乎这样我就不知道他在偷偷地哭。
一起一伏的被子还是暴露了他。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边,作势要拉开窗帘,少年隐隐带着哭腔的任性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不许拉!”
我回过头,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通红的,脸颊上有清晰的泪痕。
“……是你。”他看了我两分钟才开口。
“你救了我。”
他又说。
下一秒,他拿起手边红彤彤的苹果恶狠狠地朝着我用力扔了过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我一闪身,躲开了苹果攻击。红苹果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他像一头发狂的小兽,苍白的脸颊因为愤怒泛起潮红。他用宝石一样美丽的双眼充满怒气地瞪着我:“如果我无法继续滑冰,那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的下半辈子已经废了,”他浑身发抖起来,双肩打颤,红红的眼眶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你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救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很感激你?”
他哭泣起来,把脸颊埋在掌心,泪水从指缝里涌出。
我瘸着腿走过去,在他的病床边轻轻地坐下,递给他纸巾,手却被他狠狠地拍开。
“滚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尤里·普利赛提,你的人生只有花滑吗?”
“花滑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十五岁的俄国少年站在世界舞台上,对着万千聚光灯这么说道,“我生来就属于冰上,我的生命和滑冰完全无法分割,它们早已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我感觉心脏隐隐地发疼,然而我并不知道这种疼痛从何而来。
哭声吵得我头晕,于是我紧紧地抱住了少年,哭声戛然而止。
“尤里·普利赛提,”我在他挣扎开口之前叫他的名字,“我不是在怜悯你。我救你,是因为你是尤里·普利赛提,你是那个骄傲的,身上散发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的,站在no1位置的花滑新星尤里·普利赛提。”
他的身体微微僵住,浑身不知是因为惊诧还是愤怒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