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飞机快起飞了,她还没来吗?”
他低着头看着脚尖没说话。
“她大概是不会来了。”维克托劝他,“你别再等了。”
“再一会,就一会,”他轻声说道,“她答应过我的,还有半个小时,我想再等等她。”
尤里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伏见真理的。
开始只是在以腿伤之名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舒服而已。她从不多说什么话,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热切地追问他的花滑生涯,更不会拿他和勇利去比较。
她常静静地坐在他的病床边为他切好水果,偶尔倚在床头和他一起各戴一只耳机听着舒缓的歌曲。
真理说,这叫音乐治疗法。
尤里原本并不确定,可是在逐渐地见到医生说根本就不可能康复的腿慢慢地好起来之后,他才开始坚信着一个事实。
她会魔法。
伏见真理,她会神奇的魔法。她的音乐,能让他的病痛缓解,身体康复;而她的魔法,则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他的心。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她恰好也心悦你。
所以当他听到她的告白的时候,虽然表面看起来冷静,实际上心底却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原来,她是喜欢自己的。
他悄悄地在一次维克托的探望中说出了这件事,然而银发的俄罗斯男人却蓦地浇了他一盆冷水。
“你……确定她真的喜欢你吗?”维克托坐在床头为他削着一个苹果,“尤里,我见过那个女孩,我也很清楚什么是喜欢。可是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并不是那种情感。”
他开始没来由地恐慌起来,揪紧了被子:“你胡说。她亲口说过喜欢我的。”
维克托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太小了,有的时候连自己也无法分清什么是喜欢。”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来一张大奖赛上和勇利的合影,两个人相拥着笑魇如花:“喜欢的眼神应该是这样的,你懂吗……”
“我很难描述,”他说,“那个女孩她确实对你好到无可挑剔,只是她看你的眼神并不像是爱恋……而像是常年在雾霾中行走的人看到勇于追逐阳光的人的艳羡,失去了一条腿的人看见自由起舞的舞者的追崇和向往……”
“我可能说得不够准确,因为我不清楚她的过去,我只能这么解释给你听。”维克托叹了一口气,手上长长的苹果皮断裂下来,“尤里,我只希望你没有陷进去。”
他一瞬间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走,软软地瘫在床头。
肯定是假的。
维克托看错了,他肯定看错了。
她不可能不喜欢他,她对他那么那么好。她会温柔地扶着他做复健练习,为他按摩小腿,给他买来任何喜欢的东西,带他去他想去的所有地方。她还会对他温柔地笑,是她把他从火场带出来,又治好了他的腿。
真理,伏见真理,她一定喜欢自己,绝对不会出错。
那时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么想着。所以后来他那么急切地想要带她走,远离这座城市。他想,只要时间足够,就算不是喜欢,这份情感也能够慢慢地转化。
可惜,她没有来。
候机厅巨大的窗户外,他的那架飞机已经飞远。直到月升起来,明亮的星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她也始终没有来。
心里开始变得酸涩起来,就像是打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