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便有幕僚要以急事求见,差役过来传话时,孙权还在铜镜前微眯着眼,神志都有些不大清醒。
就像是只懒洋洋的老虎,有些起床气,面色略有些阴沉。
惹得在其身后伺候得小婢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在是在殿中历练的年头长了,做事并未出纰漏和差错,算是顺顺当当地为孙权束好了发,打理好了一切。
步遥今日也未贪睡,起得比孙权还要早,差役来外时,便顺嘴问了一句到底是何事。
差役只是个传话的,自是不知,只告诉步遥求见的人有老将黄盖,还有吕蒙等诸位武将。
一听到武将二字,步遥心中微颤。
这是又要打仗了?
清晨时殿中格外安静,孙权自是听到了步遥与差役的讲话,心中已略猜到了到底是何事,面色并未有异。
步遥走回了寝殿中时,狗男人已经穿戴得人模狗样的了。
一袭黯黑冕服衬得他有些凌人,令人心生尊崇的同时,难免也会产生些对其怖畏的心理。
狗男人一穿黑色,就像是个暴君。
不过步遥记得,孙权在晚年执政时,性情乖戾,也与暴君无异了。
见那小婢子被狗男人的暴君气场震慑得双腿发颤,步遥便温言,让她退下。
步遥微扶着腰,走到了孙权的身前,假惺惺地再为他抚一抚一点褶子都没有的衣襟,道:“妾身适才听闻,是诸武将要面见夫君,可是又有战事了?”
本来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步遥的面上还是带了一丝忧色。
这一打仗,就是好几个月,狗男人回来时,娃可能都已经生下来了。
关键还得是她自己一个人生!
如若真的打仗的话,步遥寻思着想让嫂嫂楚氏进府帮着照看,但转念一想,嫂嫂手上的生意又那般忙碌,又顾不得她。
到头来还是得自己生……
孙权看着步遥那双白皙的手,在他心口前抚来抚去,顺势握住了一只,小声问:“你是不是又存些小心思了?”
步遥对生子一事,终归是有些惧怕,便道:“妾身算了算,还有不到五月便要产子了,主公如若忙战事的话,怕是便不能回来了。”
总归还是要他陪在她身边,她才会有安全感。
如今是他在她身边,她对生子这事都存着恐惧心理,真怕到时他不在时,她会捱不住。
狗男人听完她略带埋怨的语气,反倒是有了丝笑模样:“孤陪着你,这是孤与你的第一个孩子,自是要陪着你,看着它平安出世。”
*
孙权走后,时值卯时三刻。
孙尚香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有些贪睡,步遥不便也不敢去她的住处唤醒她。
为防丁氏那处生变,还是携了紫荆和殿中诸位婢子去了丁氏暂住之处,顺便再看一看新修葺的庭院。
待孩子生下来后,再住在孙权的殿中,便有些不妥了,那时她便要与孩子一同在庭院处住。
先前庭院的柱础被雨水侵蚀,蔓上了苍绿的青苔,看上去湿寒又带着腐朽之气,先前的庭院因着这处,看上去总有些阴森。
此番修葺即为大修,管事还请了富春有名的雕工,将那些老旧的柱础换掉,再择了新的汉白玉,在其上刻上华美的云纹和凤纹。
工匠们一看主母来此,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冲步遥行礼后,复又急匆匆地赶工。
步遥颔首后,又环视了一圈已然面目大改的旧庭院。
府内早晚都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