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他的面容绷着,强自让自己镇定,可是双手,还是止不住的发颤,发抖。
碳火渐旺,可孙权身上的寒意却未削减半分。
如若步遥,或是孩子出了事……
孙权不敢再深想。
他只得死死地攥紧了双拳,复又折回了书案前,坐定后,从笔架上拿起了一只笔,握在了手中。
步遥失踪一事,不能让府中其余的下人得知,只能对外称主母身子不适,需在殿中静养。
他今夜已经命一部分侍从,暗中去山越人在江东各地的聚集处,去搜寻步遥的下落。
孙权深邃的碧瞳发直。
明明几个时辰前,那女人还在他的身侧,对他温柔的笑着,可现下,他却连她在哪儿,都不知。
若是她死了……
“啪嗒”一声。
孙权手中握住的笔,在他蹙眉思考时,竟是被他硬生生的折断。
那截带着毛刺的横断檀木,刺入了他的拇指中,并向外渗出了鲜血。
可他竟丝毫觉不出痛感,任由那血流着。
就算是步遥没有身孕,如若她被心生不轨之人掳走,并以她的性命要挟他,为了她,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那帮人。
为了她,舍掉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他的命。
不过,步遥现下还活着一事,孙权是能确定的。
现下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为了她,也为了他二人的孩子,他还不能倒下。
*
次日清晨。
潘临昨夜一直站在土屋外,一夜未睡,眼下泛了淡淡的乌青。
白露熹微,山寨中的炊烟袅袅,已经有寨民开始走动,多人交谈的声音渐起。
潘临走进了屋内,远远地望了矮榻上的女人一眼,见她眉头紧蹙,仍在梦中,便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步遥微微侧了下头,潘临心中一慌,忙避开了视线。
但步遥却没有醒,只是嗫嚅了下双唇,仍在熟睡。
潘临摸了摸后脑勺,面上有些无措,复又走出了土屋。
行至了不远处的木棚,向头绑着粗布的中年女子索要饭食。
中年妇人一大清早脾气便不大好,见来人是潘临,面色才好看了些。
潘临原是这寨中,最俊秀的男子。
所有的年轻少女都想嫁给她,就连她这上了岁数的妇人,都想与他有一段露水情缘。
&nbs-->>p;只可惜,这潘临是个不近女色的,对所有女人的示好都视而不见,由此也得罪了许多人家。
他终日沉默寡言不说,神色也总是平静又淡漠,但为人确实个嗜血且喜好杀戮的。
他这些年从被寨中人人践踏,到现在人人敬他三分,全是凭着一身的蛮武。
潘临杀了无数的人,也为寨主赛甫立了无数的功,在江东境内抢掠了无数的人口和财物。
也算是坏事做尽。
可一看他那张俊秀的脸,却怎么都不似是个恶人。
潘临终年戴着抹额。
他少时与人斗殴时,伤到了额头,额上有一道极深的疤。
有的山匪看过那条疤,其实它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浅变淡,但潘临似是很在意自己的那道疤,终日用抹额遮掩着,轻易不会解下。
就是有那道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相貌。
中年妇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