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小少爷倒狠心。明日当真不去看他了?”
“不去了。他爹气应该消了不少,想来再过两日就放出来了。这几日总往他那跑,也有些累人,若还想吃什么,叫人买了送到他府上就是。”
“看小少爷今日确实有些疲乏,书也不必看了,早些歇息。”
宣临“嗯”了一声。
用过饭谢徽还得收拾书房,于是宣临先回房了。
走进书房,将门关好,取了张纸,谢徽在纸上写起字来。
不像先前慢悠悠练字一般,倒像记下什么事情,速度较快地写一会,又凝神回想片刻再写,写了好一会儿才写完。
谢徽把纸对折收起来,又收拾完书房整理了书,才走出去。
宣临困是真困,但睡得太早,过了两三个时辰又醒了,此时才正是府内府外安静下来的时候。
躺了一会儿觉着实在睡不着了,宣临才起身把灯和蜡烛点燃,翻出了几本话本,当做寂静长夜里的一点儿消遣。
这个时候流行的故事大多是精怪神仙、底层逆袭,或者贵门秘闻。京城里能叫的出姓名身份的,大多逃不了被编出本人压根不知道的“秘事”。例如某某张员外,娶的一位小妾前两年死了,满床血迹,却没有尸身,房里只留了条蜈蚣。于是便传出这小妾其实是只蜈蚣精,被张员外自个儿闲着养的鸡给杀了的奇幻猜测。
更别提模样好的年轻贵公子小姐,什么农门女嫁到哪个三品官的公子家,落魄穷酸小子被花球砸中娶了某个花容月貌的小姐。虽说明面上都不喜,但坊间只靠一张嘴也传得快,没法禁止。故而渐渐的,只要不出格,大部分达官显贵也就随他们去了。
于是,宣临不出意外地在这其中一本里看到了自己是主角的民间故事。
还和以前一样,又是对各样的少女一见倾心,其情节毫无创新,成本低廉,纸张也很粗糙,看起来有些费劲。
宣临放下话本,揉了揉眼睛,却听谢徽敲门道:“小少爷还没睡?”
“睡了,才醒。”
谢徽推门进来,见他面前摆着本书,道:“夜里看书也不怕看坏眼睛。小少爷歇歇吧。”
“只是睡醒了无事做,随便看两页。”宣临合上书,“你怎的也还没睡?”
“忙些事情,发觉时已经深夜了。”
“若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交由旁人好了,夜里这样忙伤身。”
谢徽笑道:“的确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还是自己动手好些。”他伸手摸了摸宣临桌上的茶壶,已经凉了。
“我去换一壶来。”
“不必了,夜里喝茶一会儿又要起来。”
见桌上的书不像平常的一样,谢徽问道:“小少爷看的是什么书?似乎没见过。”
宣临道:“朱朱给的话本,都是些百姓之间流传的坊间故事,茶余饭后看看正好。”他说着不自觉捂住封皮,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看写自己的书,要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显得自恋。
本来没什么,反倒是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种心虚的意味,叫人越发好奇。
要是宁秋元在这儿,肯定是更加感兴趣,要从他手上抢了。谢徽却只是道:“小少爷也别看太晚,注意身子。”
“自然,你也回屋睡去吧。”
谢徽眉目深刻,大抵是在烛光之下的缘故,神情却有几分柔和。
不知道怎么,宣临脑中蓦然晃过方才话本里矫情而缠绵的字句,又晃过那天给谢徽擦药的情景,竟觉得脸上有些无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