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衣……何垂衣?你别吓我……你不能有事!垂衣!”
他将何垂衣紧紧搂在怀里,用手擦去他嘴边的鲜血,颤声道:“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苍白的脸颊不断有泪痕划过,不经意地滴落在何垂衣脸上。
蛊虫侵入体内,使得意识回笼。
何垂衣微睁开眸子,动了动胳膊,力气正在恢复当中。
“我没事。”他出声安慰道。
钟小石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哽咽道:“你究竟怎么了?”
何垂衣故作轻松地说:“炼蛊的反噬,很快就好了。”
“那以前怎么没有?”钟小石着急地说。
何垂衣没作答,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从钟小石怀里挣了出来。
钟小石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又怕惹何垂衣不开心,最终松开了。
他仰头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钟小石则跪坐在一旁,眼神来回地在他脸上流转,发现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一颗心才落了下去。
何垂衣平复了呼吸,这才看向忐忑不安的钟小石,在心中叹息一声,说道:“你知道自己除了弑君外的另一条罪行吗?”
“知道。”钟小石垂下眼帘,此刻眼中出现的憎恨,是他不想让何垂衣看见的。
何垂衣眉心蹙起,“你之所以让漠竹提前动手,是因为那时候皇帝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
“是。”钟小石老实地回答道。
“你对皇帝说,从三年前开始,罗州城纳银一事就由你一手操办,是怕败露后连累钟家?”
“……是。”
何垂衣眸光复杂了两分,疑惑道:“这三年来,你拿了百姓的银子充粮仓,如今粮仓里却连一粒米都没有,你为何要这么做?”
钟小石的另一条罪行便是贪污。
这一贪就是三年,将一城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果是我罪有应得,你还救我吗?”钟小石道。
“救。”何垂衣笃定地说。
“看来无论如何也要被你救了,垂衣,你记得我说过,三年前罗州城的那场大雨吗?”钟小石笑问道。
“记得。”钟小石说过,自己是在那场大雨里救了他。
钟小石道:“你就不好奇,你为何要救萍水相逢的我吗?”
何垂衣顿了一瞬,试探地问:“因为皇帝?你是钟公公的侄子,皇帝让我救你。”
钟小石眸光一滞,“皇上……”
钟小石很快收回思绪,道:“我说的是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何垂衣不明所以道。
“嗯,你在那场大雨里救了我。”
何垂衣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钟小石的脸,这回何垂衣没有错过那张憔悴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
“我幼时摔坏了腿,从此就成了残废。三年前的大雨冲破了晋江,让江水淹了罗州城,城里百姓人心惶惶,逃的逃散的散,我爹娘正好外出,城里无人主持大局,太守府也乱成一锅粥。”钟小石冷冷地勾起唇角,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然后呢?”
“然后,太守府里的下人要带我逃走,他们推着我走到府外,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平日里对我毕恭毕敬百姓发了疯似的冲进太守府,他们不顾一切地抢夺府里的财物。”
钟小石坐在轮椅上,木轱辘陷进水里,凭他自己无法挪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