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躺了半宿没睡着,和天花板深情对视到天亮,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睡意,楼下却吵个不停,沈峣趴窗户一看,tnc三层小楼下面人来人往,有几个人拖着行李箱,活像哪儿逃难来的。
确实是逃难,不过对他们来说,tnc是这个灾难源头,不是可以避风的港湾。
沈峣换件衣服,挂着黑眼圈出门,三层的宿舍区和训练室静悄悄的,三个队友可能还没起床,楼下倒是有些吵,他下到二楼,小食堂一个人没有,路上遇到的人小声说着什么,见他来了立马闭嘴离开。
从他身后走过去的大妈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像往日那般热情,“做菜的师傅走啦,我今天结完这个月的工资也回老家了,你们饿的话就订个外卖吃吧。”
沈峣默默看她拖着行李箱,大包小裹地下了楼。
一个俱乐部的规模多半和战队成绩挂钩,而战队成绩完全取决于职业选手在场上的表现,tnc解散,他们四个选手都要背锅,哪怕沈峣才入队半年,也不妨碍俱乐部的员工一视同仁。
沈峣没心情吃饭了,回屋倒在床上,心理因素终究抗不过生理习惯,眼睛一闭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沈峣抱着被子茫然地听不知哪里传来的隐约,刚起床时脑子有些不清醒,好半晌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沈峣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徐老板的电话。
“沈峣,起了吗?”
“起了。”
“那正好,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
沈峣抹了抹衣服上的褶皱,下地穿鞋。
徐老板放下电话,听经理和eg经理确认合同细节,听得满头雾水。
陈美伊同情地在心里给快被各种条款绕晕的徐老板点支蜡烛。
今天上午她的邮箱收到tnc的回复,周正知道了马上打电话改签机票,他没回eg基地,而是拖着大行李箱和陈经理直奔首都。
陈美伊麻木地跟在周正身后走进tnc俱乐部,心说人就在这儿,又跑不了,你咋这么猴急,跟憋了几百年没泄过火似的?
难怪这货母胎solo二十七年单身依旧。
真的不能怪电竞圈男多女少——女的他们eg就有pubg第一美女突击手,不照样被他处成哥们儿了吗?
和徐老板的沟通意外顺利,陈美伊被他爽快的态度砸个措手不及。
一般人见他们这么急着跑过来签人,肯定会恶意揣测eg是不是内部出问题了,这小老板倒好,说只要sunny同意今天就可以放人……
所以昨天晚上他干嘛跟保守国家机密似的三缄其口?
可周正与她的脑电波不在一个频率上,他更在意别的。
“月薪一万?”周正拿过沈峣和tnc的合同,别的没看,先翻到工资待遇一页,他往下看了两行,挑起一双浓黑的长眉,食指屈起敲了敲纸页,“徐老板,你们tnc怎么连薪资待遇都是垫底啊?月薪三千就是白干,月薪一万等于要饭——首都人民不都这么说吗?”
一万放在其他俱乐部的三队算是不错了,但沈峣他们可是一队啊——还是tnc的唯一一支队伍。
不会是仗着自己是债主搞霸王条款欺负小孩吧?
徐老板险些一口血喷在周正脸上。
他爸不赞同他搞电竞俱乐部,自然不会给他太多资金,零用钱也是能缩就缩,能在三环内拿下个地段安静的独栋别墅,加上各种后勤人员,过年过节奖金不能少,再给每个选手的月薪挤出一万,简直是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