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手艺是杨老六他爹传给他的,他家做出的豆腐又白又嫩,镇子上的人喜欢的不得了,同福客栈每天都要从他的豆腐坊里进不少豆腐豆干之类的做下酒菜。
杨老六这个人有些木讷,平时也不常与邻里打交道,只知道蒙头做豆腐,但是他却有一个很漂亮的妻子。
他的妻子蕙娘苏暮云是见过的,有时杨老六脱不开身,订好的豆腐会让蕙娘送来。她是一个漂亮又干练的女人,管着豆腐坊的账本从来不会出错,与不擅言谈的丈夫不同,蕙娘喜欢和旁人说笑,喜欢没事了出来喝两杯。
镇上一些姑婆对她很看不上眼,觉得她有伤风化,勾引男人。谁家的男人和她多说了一句话,晚上肯定要被揪耳朵的。
苏暮云对此不以为然,蕙娘虽然常要抛头露面,但言行举止从未逾越。如果男人动了歪心思是他自己败德辱行,和人家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今,木讷的杨老六和漂亮的蕙娘,变成了两具焦尸。
豆腐坊的大火烧了半晚上,还好发现的及时,才没有蔓延到别的地方。
连着的一间屋子被烧成了空壳,只有几根柱子歪歪斜斜的支撑着没有塌掉。院中厚厚的一层黑灰,装卤水的大缸承受不住高温爆开了一地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豆子被烧爆后熏人的气味和大量的浓烟,让进来的人忍不住连声咳嗽。
杨老六和蕙娘的尸体是在屋子里发现的,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个衙役和过来帮忙的邻居都有些不忍心看,忙招呼仵作来收殓尸体。
苏暮云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同福客栈了。
刚走进客栈的大门,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那喝酒,秦远道站在一旁,面目不善的想要轰走他。
平时如果苏暮云外出是不会关门的,简单的取酒端菜秦远道也能应付的来。乡民淳朴,临走时自然会留下足额的酒菜钱,等苏暮云回来收好便是了。
可是这大清早的谁会来同福客栈喝酒呢?
那人听到门响,转过头来,四条眉毛一起上扬:“苏暮云,好久不见!
陆小凤?!
苏暮云脚下一顿,抬头望向秦远道。
看见苏暮云来了,秦远道便不再搭理陆小凤,苏暮云刚从火灾现场回来,身上沾满了烟熏火燎的味道,秦远道厌恶的皱皱眉,推着苏暮云让他去换衣服。
苏暮云安抚好秦远道,坐到陆小凤面前,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这真是我今年喝过的最好的酒了。”陆小凤眯着眼睛,细细品味。
“你来找我,不只是来跟我喝酒的吧?”苏暮云并不奇怪陆小凤知道他在这里,虽然他的行踪算得上隐秘,不过这个江湖上如果陆小凤想知道些什么,他总能知道的。
“当初你离开六扇门后就不在与我们这些朋友往来,也太过绝情了。这次我刚好有事路过,便来找你讨杯酒喝,不过——”陆小凤本来是笑着的,但“不过”两个字一出口,他就不笑了,变成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武当派的秦远道为什么在你这里?又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
苏暮云细细打量着陆小凤,好像在思考他到底可不可信。他不说话,陆小凤便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得对视着。
微妙的气氛让一旁的秦远道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欢陆小凤,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些危险又令人讨厌的气息。所以他扯了扯苏暮云的袖子,让他把这个人赶走。
这边苏暮云终于下定决心,他起身关上了客栈的门窗,又回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