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他心中的煎熬不减反增。
“朕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太师不必在意。”陆长歌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唯恐自己的形象不够可怜,他又道,“现在就挺好的, 还不用朕劳心劳力地处理政务。”
“陛下。”摄政王看着陆长歌,欲言又止。
“太师。”陆长歌直视着摄政王的目光, 缓声道, “朕连正经的治国之策都没学过, 又谈何治国呢?”
摄政王眉头皱得更紧, 薄唇也紧抿着, 未发一言。
“朕荒废了太久, 便是有心从头学起, 又如何呢?”陆长歌眼中悔恨与遗憾交织。
“陛下。”摄政王的语气重了许多,饱含诸多情绪。
“朕不会是个好皇帝。”陆长歌的声音低了许多, 带着低落和苦涩。
他苦笑一声,“也不会有人需要朕这个皇帝。”
顿了顿后, 陆长歌又道,“旱灾的事情,朕便不插手了, 毕竟人微言轻。”
摄政王再也听不下去, “陛下莫要如此妄自菲薄。”
“不然又能如何?”陆长歌面上浮现迷茫之色。
他看向摄政王,似乎是想寻找一个答案,“朕应该怎么做?”
“朕想做个好皇帝的, 可他们不肯给朕机会。”陆长歌喃喃道。
“太师能告诉朕吗?”他发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朕……”陆长歌想站起身,却没了力气般,又颓然地坐了回去。
“朕也不想做什么,免得徒增笑料。”陆长歌摇头道。
“陛下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到了这会,摄政王已经有些回过神了,知道陆长歌是在和他打感情牌。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缓了一直肃着的面色,看向陆长歌的目光甚至带上了欣赏。
身为一国之君,聪明些是好事,若愚笨不堪才是真的不幸。
看穿了陆长歌的意图,摄政王便自在了许多。
他直白地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志不在江山,亦无心朝堂。”
“便是如今腆居高位,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提及此,摄政王周身的气息都柔软了几分。
铁汉柔情,大抵如此。
摄政王并没有说是受谁之托,而是对陆长歌道,“待河清海晏,便是臣归隐山林之时。”
“摄政王不必如此。”见摄政王如此通透,陆长歌也不再伪装。
摄政王于他有授业之恩,因此陆长歌一向唤他为太师。如今这称呼一变,却是将这两个身份区分开了。
身为太师,对方是陆长歌的授业恩师,于他有悉心教导之恩。
身为摄政王,对方是大周的国之栋梁,却也因威慑过重等诸多原因,给陆长歌带来困扰。
因此,这两个身份于陆长歌的意义并不相同。
摄政王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迎着摄政王了然的目光,陆长歌声音清朗地道,“朕非不能容人之辈。”
无论是他,还是原主,皆是如此。
摄政王摇头失笑,“臣都这般年纪了,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届时还望陛下高抬贵手。”
竟是丝毫不留恋如今的权势。
陆长歌便笑,末了还开玩笑道,“看来朕这鸟尽弓藏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闻言,摄政王爽朗大笑。
“这是煞羽军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