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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他妈妈是陪酒女,当初没做好避孕工作怀上了他,对他总是非打即骂,后来年老色衰嫁了一个赌鬼,他的日子就更是难过。

    十二岁那年,赌鬼欠一屁股债跳楼死了,高利贷搬空了他家所有的东西。

    十三岁那年,他妈妈醉酒过马路,被车撞了,留下一笔微薄的赔款。

    之后他仅活了五年。

    五年间,是所有人不断的欺凌,高三那年拍毕业照,陈宇直带着季龙他们把柳康言锁进了学校废弃的储物室,谁曾想他们走后,里面着了火,当初所有同学老师都在操场忙着拍照,等发现的时候,柳康言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门板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指痕,彰显着那人生前是怎样痛苦的挣扎过。

    那边的走廊并没有摄像头,再加上柳康言无父无母,请来警察立案之后也没查出什么头绪,就这么被草草揭过了,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三玄还是当初回母校探望的时候才得知的。

    后来学校拆了储物室,种上花草,后来年少的凶手毕业,各分东西。

    没人知道柳康言那苦苦挣扎的短短半生,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三玄跟随爷爷走南闯北,后来在三坪村安家落户,今天避雨并非意外,她早就看见了这栋屋子的鬼气冲天,多日来一直想查探缘由,只是屋子设了障眼法,她怎么都找不到入口,稀里糊涂下被陈宇直放了进来。

    当三玄看见屋子里的五个人……不,确切的说是四人一鬼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柳康言死时怨气冲天,因此成了鬼也是最狠最恶的那种,三玄的道行并不足以压制,她原本想悄悄告诉陈宇直真相,然后在不惊动柳康言的情况下带他们逃走,但现在,就剩了一个活口。

    三玄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将陈宇直记忆的封口敲碎,无数往事在他脑海中纷纷闪现,痛得他目呲欲裂。

    “啊!——”

    他痛苦的捂着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用头邦邦撞地。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火,滚滚热浪,火光冲天,房屋内刹那间明亮万分,灼得人双眼生疼。

    三玄一惊,

    “不好!着火了!我们快走!!”

    “你们想走哪儿去?”

    二楼的走廊有一人席地而坐,正是柳康言,他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眼在火光的映衬中愈发明亮,看起来仍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三玄皮肤被火烤得干痛无比,她对着柳康言大声喊道,

    “别再杀人了!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人!罪孽加身你投不了胎的!一辈子都只能是孤魂野鬼!”

    走廊的栏杆有一块地方是缺的,柳康言似乎是为了方便看清他们,挪近了些许,双腿从上面垂下,一晃一晃的,瘦弱的身形几欲被火势淹没,

    “投胎?不,我不想投胎了。”

    柳康言的目光看下去,像是在望着她,又像是在望着陈宇直,声音不再怯懦,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活着一点都不好,很痛苦。”

    外面被设了屏障,三玄根本冲不出去,陈宇直趴在地上,艰难的往上看了看。

    他看见的不是鬼,也不是柳康言,是一个痛苦的灵魂。

    倘若,从前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释放出丁点善意,哪怕只是言语上的,也不至于会变成今日这般。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踉踉跄跄站起身,不顾三玄的阻拦,一步步艰难的往上走,而柳康言的视线也一直跟着他,似乎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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