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脱了鞋坐在床边,靠在那闭目养神,不知想些什么,一手缓缓摩挲着那枚金手镯上的石榴花。
一大早,还下着细雨,早起做饭的妇人看见李银先生出门,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李先生今天这么早起了?”
水银没有打伞,这么小的雨,这里的人都是不习惯打伞的。她被大婶招呼去厨房喝了碗热粥,配了她们自己做的酱菜。
“下山去看看?下着雨呢,山路不好走,可得早点回来,不然赶不上午饭了。”大婶在灶台那边忙碌着,随口回了她两句。
“好。”水银笑笑,放下碗,就这么拢着手一身轻松地往山下去。
在山下路口守着的黑子坐在树干上,百无聊赖看着路,打了个呵欠,扭头瞧见水银,奇道:“李先生,你今儿个怎么一个人下山来了?”
水银站在他身边,和善问道:“下来看看昨晚上那群人走了没有,晚上下了雨,他们应该走不远吧,我看他们像是往梅市去的?”
黑子闻言,那张本来就黝黑的脸更黑了,不太高兴道:“没呢,他们运着大车,上路忒麻烦,下雨了就干脆没走,好像是到咱们村子以前的屋子那里住了一晚上,现在还没见人走呢。”
水银哦了一声,并不意外。她昨晚上就看出来了,那个队伍带着的箱子里怕是武器,很有可能是枪,冒着昨晚的大雨赶路不太可能,而且他们人不是很多,更不想在大雨中冒着危险急行军。
看向烟雨濛濛的破村寨旧址,水银又和黑子说了两句,转身走了。
她并没有回山上,而是顺着山脚的树丛,转了个圈往那边旧村去。那边还有寨子里的人种的田,他们下来照料田地的时候,水银跟着他们下来看过,这会儿她按照记忆中的地形,顺利溜到了一户人家的屋后。
她在村头就瞧见有人影在其中比较完好的几栋屋子前面走动,正是昨晚那一队人。
悄无声息靠近,和他们只隔着两栋破旧的屋子,水银站在那,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细雨把他们的说话声模糊了,有些听不清晰,但他们的口音区别很大——他们不是国内的几支反抗军,是侵略军,至于那身衣服,恐怕是伪装。
这和她预计的有些不一样,水银沉思了片刻,没有改变计划。她的呼吸平稳,听着那些人隔着半栋倒塌的房屋,从她身后走过去。
和其他人相比,她少了很多对于死的畏惧,因为她清楚自己不会“死”。如果到了她该走的时候,她不想走也得走,而没到她该离开的时候,哪怕就地死亡也不过读条再来罢了。死亡的痛苦,她若是不能承受,早该崩溃在不知道哪个世界。
她这回想做的并不多,只有一件——杀了王书业。
想要找到王书业在哪里很简单,因为他们这一队人只住了三个屋子,门窗大开着,王书业在门口一晃水银就看见了。看是看见了,要单独对他下手似乎不太可能,他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守着。
昨晚上的时候,毕竟没有明亮的光线,水银看得并不清楚,她那时以为王书业是这一队人里被保护的那一个,现在看,却觉得他更像是个俘虏。几个围在他身边的人兀自说说笑笑,也不爱搭理他,王书业的神情并不算好,有些憔悴瑟缩的模样。
雨忽然又开始下大了,水银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地等待机会,等到外面的人都进了屋,守在屋门的人不注意,她借着大雨的掩饰,闪身走到了那三栋屋子后面,准备靠在后窗那里听动静。
在第一栋后窗处,她听到了一阵骂声,脚步不由一顿。这声音略熟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