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萝和人工湖、再加上空气净化装置——最低限度的水源和氧气,它们不需要更多的东西,顽强到变/态的生命力可以让它们轻易浴火重生、生生不息。
这正是阿木族最恐怖的地方。
它们是一群永远杀不尽的怪物,是从古至今,无数次笼罩于这个宇宙的噩梦。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醒觉的阿木族并没有暴走。它们就像任何一株正常的植物一样,缓慢地从地表之下破土而出,乖乖地遵循着从发芽到抽枝的过程,勉力生长。
——它们的王如此希望。
它们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意志,因此它们醒来。现在不是屠戮的时机,因此它们生长。
“嘤——!!!”
黑蝶王花欢快地尖啸起来,那声波顺着狂风扩散开去,引得一波此起彼伏的应和。
各种各样的植物从大地下冒出,有的天生庞大无比,有的只有一根拇指大小。
它们大多数都还处于幼生期,但初露的牙与刺、流淌的毒与血、以及那些未知又诡异的天赋,无不在彰显着它们未来会成长为多么危险的生物。
在微弱的天光下,它们化作一个个扭曲高大的黑影,如拜月的狼群在月下汇聚。而叶沧,便是它们的辉月。
“今晚之后,这颗星球要彻底热闹起来了。”叶沧听着耳边喧嚷热闹的嘤嘤鸣叫,这些鸣叫诉说着不同却同样炽热的情感,依稀让他想起了他最初在这个星球诞生时的场景。
他被一群全宇宙最恐怖的怪物包围,这群怪物可以轻易虐杀千军万马,被世界视为星球级灾厄——但它们爱着他。
它们用撕碎喉管别人的毒牙亲吻他,用绞杀生命的藤蔓为他编织王座,用刺穿的利爪将他奉在手心呵护。
恐怖又纯粹,疯狂又温柔。
叶沧没有阻止阿木族的狂欢,毕竟大家都在地下闷了好久,终于醒过来也不容易。就是现在它们大多都是幼儿期,好几个嗨着嗨着就萎了,又重新蔫了吧唧地缩回地里(……)。
先前的雇佣兵们已经离开了,叶沧觉得以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们离开阿木星的难度可能会有点点高,但那不重要。他反手拿出了一张薄薄的信封——这正是他从解锁的保险箱里取出来的东西。
原本叶沧还以为这么兴师动众的任务物品会是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只是一封信。星际时代还用这种纸质信件的人几乎很少见了,多么复古的交流方式。
信上封着火漆,他并没有打开。不过,单看奢丽的黑金色封皮,再加上火漆上的纹章,叶沧忍不住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来自于魔族的……嗯……认识的人。
不过他跟那个人不是很熟,应该说,他单方面觉得自己跟大多数魔族都不熟。尽管他曾经确实有穿越到魔族的经历,甚至毫不意外地成为了王,但跟他以往经历的所有种族都不一样——魔族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纯粹的脑残粉的。
因此他在这段过往里,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稍远一点的位置,时刻跟他的臣属和兄弟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确定?”生而为王系统忽然上线,也不知道它是在反驳叶沧所想的“魔族没有脑残粉”,还是在质疑他所说的“安全距离”——又或者两者都有。
冰冷机械音道,“在那个世界里,你甚至搞丢了自己的魔王壳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收回来。”
能够让系统主动发表自己意见的时机不多,可见它对叶沧失去的魔王壳子有多大的怨念。跟当初只失去一颗鲛珠相比,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损失,如何不让人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