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了,就坐在他家后门廊上看着狗在草地上撒欢。
他就是在那时候遇到贺容轩的。
当然,那时候他还不叫这名字。
那是个春天,裴隐刚忙完一部电影,连公司也懒得回,直接去了贺家,贺家紫藤花正开,一整面围墙开得云蒸霞蔚,紫雾笼罩一般,厨房做了紫藤饼,他吃完睡了一觉,从客房出来。贺叶庭又在泡一个世界小姐还是什么,两个人在客厅你侬我侬,裴隐看得牙酸,想去影音室看看电影,一转身,在过道里跟个黑黑壮壮的家伙撞个正着。
过道很暗,所以尤其显得黑,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又黑又胖,圆滚滚的小牛犊一样,穿了件脏兮兮的衣服,身上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显得格格不入。
裴隐险些骨头都被撞散。
裴隐从来厌恶青春期小孩,但偶尔也怜悯,他师父vincent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年人,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危险,对于世界来说,他们已经不像小孩一样懵懂无知,但又不像大人一样清楚明白,会闯下什么祸,谁也猜不到。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脑中关于危险的那根弦在青春期是失灵的,像在悬崖小路上摸黑攀爬,什么时候摔下去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有点像流浪狗,在城市看不见的角落生存着,挨了打受了伤就自己聚在一起舔舐伤口。有时候又像猫,对于疼痛的忍耐能力特别强,裴隐朋友家的猫去照x光医生都吓到,不知道它怎么揣着这么大的肿瘤还能行动如常。很多的少年人也是这样,成年人看见他们的伤口都吓一大跳,不知道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裴隐当过这种少年——他被vincent收养时还不到十三岁,眼神戒备,满身伤痕,是师兄弟中最凶的一个。
他没法不对那些过得乱七八糟的青少年多看一眼。
但也只多看了一眼而已,他看完电影下来,世界小姐已经拿着贺叶庭的卡买包去了,贺叶庭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发呆,裴隐踹了他一脚,问他:“那个小孩是谁?”
“哪个小孩?”
“胖乎乎那个。我刚撞见的,像头熊一样,吓我一跳。”
贺叶庭笑起来。
“别逗我笑了,你见过这么大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