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没有详细问,是因为不想打扰对方的兴致,更不愿让他觉得自己不受尊重。刚刚他和几个同事聊了聊,探听了一番这个项目的情况,得知负责人是潘都业。
和他一样,潘都业也是资深客户经理,有共同的直属上司。徐涿在亿冠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号,三年前他领导策划了一次大胆创新的营销推广,将黑红的营销策略应用在实体商品上,成为首个成功案例,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勇于冒险便是他最大的标签,徐涿一直都赞赏他的大胆,他会选择接手这个项目并不奇怪。
徐涿出了电梯远远就看到潘都业精瘦的身影,他个子不高,却总是精力充沛,土黄色的粗框眼睛架在塌鼻梁上,两侧脸上坑坑洼洼许多痘印,更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毛头小伙感,实际上他已经30多岁了。
“徐经理?”他回过头,“早啊,听说你找我?”
徐涿不废话,开门见山跟他说了情况,最后问:“具体的尺度有多大?”
潘都业晃晃脑袋,说:“徐经理,你应该明白,能够过审的尺度还能有多大?”
徐涿叹息一声,他就怕这点。他说:“图片的露骨程度可以控制,文案呢?实不相瞒,我一好友便是此次拍摄的主角之一,海报放出来后的舆论走向不可预测,过界一线都可能对他的工作生活造成毁灭性打击。”
小众文化圈地自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撕开那层遮羞布,以反叛者的姿势登上大众视野,得到的将会是最猛烈尖锐的批评甚至审判。
潘都业沉吟片刻,仰头注视他的眼睛:“如果他答应了拍摄,说明他有这个觉悟,你不应该过多插手。”
徐涿何尝不知道自己手伸得太长,只是他有一点比较疑惑,不吐不快:“既然过了审,便是上面默许,但是理应由低一级的广告公司先吃螃蟹,做一次小范围的试验,为什么是秉优出头?”
假如是潘都业自己主动争取到这个项目,那他很可能在具体的方案上也表现出冒进情绪,最终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徐涿实在无法信任他。
潘都业笑了,说:“的确如此。本来是被奥亚拿下,只不过——”他示意徐涿低头,压低嗓音道,“现在算半公开的秘密,秉优马上就要吞并奥亚,这个项目便是探路石。”
徐涿恍然大悟地直起身后,他又说:“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比你还怕出事,搅了杜总的好事他不得把我剥层皮?”
杜子佑又不是恶鬼。徐涿暗自腹诽,点点头说:“那是我过虑了。”
潘都业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新人嘛。你以前在亿冠?”
徐涿点头。
潘都业:“我当年毕业也给亿冠递了简历,被嫌弃不是名牌大学出身。你瞧,这就是亿冠和秉优的区别,往后你再多留点心眼,秉优虽然没有亿冠的派系斗争,但是也有暗流,别一不小心卷进去丢了命。”
这就与在谈的事没太大关联了,徐涿明白他是好心给自己开小灶,便感激地道了谢。潘都业看看时间,道别赶去摄影棚。
“老大,”罗元珊刚刚一直在不远处看他们,这时便凑过来,“和潘经理聊什么呢?”
徐涿脑子还在想事,手机震动收到几条消息,心不在焉地点开,是易沛然穿旗袍的照片,应该是找哪位工作人员帮忙拍的。
罗元珊伸脑袋看:“噫,这位美女又是谁?”易沛然换了衣服、假发和妆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无怪乎不熟悉他的人认不出来。她忽然张大嘴巴,转头瞪着徐涿,“老大,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般,对不起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