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家子弟几番忙碌行走,萧渐羽都躺在原地。
一直等废墟处走光了人,夜晚月亮升起,换了白日金乌,萧渐羽也依旧顶着快被风干的伤口,躺在扎人的瓦片底下吹冷风。
终于叫他等了一个人。
来人眉目线条冷冽,月光下有种极干练,也极挺峭的俊秀,如月下雪山,荒漠冰河,纵是再好,也难以叫人生出亲近之心来,甚至恨不得避而远之。
楚佑。
即便萧渐羽从未见过男主,见到来人时,也情不自禁在心里念出了这两个字。
他面上微微一笑“祸世,久仰久仰。”
楚佑不曾看他一眼,径直到萧姚尸骨安放处,取了她遗骸妥善安置在储物器具里。
萧渐羽并不觉得惊讶羞恼。
楚佑在现身之前,会不察觉到他的存在吗?
不会。
楚佑选择了现身,就是压根没把他萧渐羽放在眼里。
遭遇冷眼以待也是最正常不过。
萧渐羽幽幽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身为萧家家主独女,年轻一辈风头独秀的大乘,为什么会生下你这个怀有祸世血脉的怪物吗?”
沉沉夜色下,楚佑想要离去的脚步顿了一顿。
萧渐羽低低叫起来。
他笑得一点都不舒服,反而充斥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诡秘低哑
“你就没有想到,你的出生不是你母亲的情难自禁,也不是天意如此,而是背后的人力有意为之,有意谋算吗?”
四下静了很久。
夜晚呼呼的风声吹动废墟中残砖碎瓦摩擦碰撞,在萧家这种水榭楼台的繁华之地,硬生生碰出一种鬼气森森的萧条感。
萧渐羽甚至能感知到冰凉的剑锋抵在他脖子上的触感。
楚佑真的可能会杀了他。
原著中男主一直冷血到理智,到泯灭人性的地步,萧渐羽不敢奢望楚佑会心慈手软。
他从说话一开始,就做好意外横死的准备。
人这种生物真是古怪。
先前萧渐羽不愿死,百般挣扎,甚至不惜算计到萧姚头上,向未出生的男主痛下杀手。
可此刻,他为了叶非折,又突然不怕死起来。
可见对死亡的恐惧也会敌不过恨意。
在萧渐羽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听见楚佑开口问“为何?”
“我说给你听。”
萧渐羽不无遗憾地嘟囔一声“可惜萧姚堂姐的书房被毁,不然直接把她书房中的自白手书拿给你看,你便知晓真相。”
萧渐羽趴在地上,又身处黑夜,因此没看见楚佑骤然深沉下去的眸色。
书房中的自白手书…
他记得叶非折入的就是书房。
当时去寻叶非折时,叶非折说的是毫无特别之处,不过是些普通的往来信件。
叶非折…
骗了他。
“妖族的供奉上神之日?”
自从回了四方宗,叶非折一切过得自在。
四方宗主对他疼爱有加,池空明对他避之不及,温愧云阮秋辞等把他视为最该好好保护的小师弟,弟子们见了他无颜练剑——
可以说叶非折才是那个在四方宗最有话语权,最能够独断专行的人物。
他也没做什么,寻回修为后,叶非折连刀都懒得练,一天到晚和温愧云阮秋辞打打牌磕磕瓜子聊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