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姚不想死,更不想认命。
她若是认命,十八年前就不会去寻找祸世血脉,妄图飞升。
她若是认命,也不会愿意在楚家苟延残喘,拖着一口气忍辱负重过了四年。
她若是认命,十四年前更不会接受神尊援手,为她卖命效力。
凭什么?
楚佑连命都是她给的,当然是她要楚佑生就让楚佑生,她要楚佑死就要楚佑死。
结果现在楚佑反而要来折磨她,要来杀死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哪有对母亲动手的儿子?
萧姚眼神里的意味渐渐变了质,空洞的恐惧一点点被嫉恨的鬼火所吞没。
鬼火也是火,点在萧姚眼睛里也算有了神采,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活人。
萧姚低了低头,复抬起来时,又变得人模人样。
她捋了一捋鬓发,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温柔明丽的样子像极了楚佑记忆中那个无限被美化的母亲形象:“阿佑。”
萧姚柔声说道,饱含着歉疚与自责:“对不起,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楚佑一无所动,淡漠地看着她一番唱作俱佳,最后道:“无所谓。”
萧姚怎么想,怎样都与他无所谓了。
反正在他心中,他和萧姚没有母子关系,没有亲情羁绊,只是两个一刀两断的陌路人。
“不对,小心!”
叶非折离楚佑最近,将萧姚的变化也尽数收入眼底。
电光火石间,他不及多想多说,唯独数百年来无数场拼杀中淬炼出来的本能让叶非折下意识拔刀。
不平事刀刃上倒映出萧姚一张狰狞面容,伴之而来的是一声怒喝:“去死!”
清醒意识下的萧姚,绝做不出来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但她走火入魔,被恨意所支配,行动自然就由不得她自己。
叶非折这一刀不曾留力,冲着就是不留活口去。
哪怕从萧姚口中套不出更多祸世的消息,哪怕楚佑从此记恨他——
叶非折也容不下萧姚继续活在这世界。
可惜叶非折还是慢了一步。
楚佑轻声一叹。
他极少做出这等叹息感慨的动作,只是这回情况实在特殊。
萧姚的恶意,楚佑身为祸世,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是他想放萧姚一马,当作不知,给她生路而已。
当然倘若萧姚执意想杀他,楚佑也像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
不会留手。
楚佑只站在那里,连根手指都不必抬,就在无声无息间,将萧姚身上的煞气吸收得干净。
与煞气一同吸收的,还要被煞气同化的萧姚修为。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三百年修为和飞升大梦一起成空,大起大落,萧姚重新变成在楚家时那个身不由己的凡人。
叶非折的刀光终究还是落了空,将山洞绵延数里的岩石劈开一道深深缝隙,仍然去势不止。
他手中的不平事,咣当一声,沉沉坠地。
动静如同外头第一道惊雷,浩浩荡荡划过骤然黯淡的天幕,一模一样的沉闷难当,也一模一样的意味不吉。
朗日退隐,晴空骤黑,压压乌云里闪烁的雷光,和自天际直贯地面的第一道雷霆,成了苍茫西荒唯一的亮色。
也映亮几人晦暗不明的面容。
还是迟了。
叶非折想。
萧姚还未发难时,叶非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