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地步,所有的阴暗面对你而言都并不算陌生,仅仅是在做菜的时候切到了手指并不会使你尖叫出声。
你也许只会冷静地放下刀,随意地用水冲洗着伤口,漠然地看着清澈的水冲洗着血液染红了水槽,最终形成了漩涡被卷入排水管,再不见存在的痕迹。
你所经历过的不幸往往并不会使你变得坚强,只会带给你无尽的伤痛与折磨——以及挥之不去的阴影。
“先生,你需要帮助吗?”一位穿着时尚的金发女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担忧地问他。
他急促的呼吸着,感觉到了头脑的眩晕,他也许真的需要帮助——但他不能,他不能把这样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苦痛的深渊。
“不,谢谢。”他勉强的牵动了嘴角,礼貌地回绝,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这个世界上的人在看待别人的时候往往都会带上固有印象,也就是通俗来讲的‘滤镜’。长相清秀且穿着t恤短裤的人一定是个心思善良的孩子,蓄着胡子肌肉虬结的壮汉有可能是个黑手党……
即便是于盏临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人的准则,而外貌往往也的确能看出一个人生活的环境、性格等等,但他却不会直接就下定义。
他不会这样,却不能保证别人不会。
打个比方——如果有一个思想下流的人看见了刚刚的那个女郎,会认为她是个开放的人吗?
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并不会少,所以……她也是承受着属于她的苦难而努力前行的吗?
显然,她要比于盏临坚强多了,至少她还能在这个灰色的社会对陌生人伸出援手。
如果‘存在即是合理’是真实的,那这份不幸也一定有存在的意义。人的行动往往都是由动机驱使的,而意义也可以理解为行动存在的价值。
人……不,个体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吧?
可如果活着是他们的意义所在,又为什么要让死亡抹消一切呢?只为了他们在行动时产生的熵吗?
如果死亡是意识的消逝,那它一定也存在某种意义,也许是减少国家人口的负担,也许是为那些会变得伟大却还没有出生的人腾出位置……又或者只是为了给领导跑个腿。
他的死会影响到全人类的安危吗?大概不会。他并没有背负这种责任——也不应该由他这一个个体来背负全部。往好的方面看,即便他的死是无意义的,那他活着总该有什么意义吧?不然未免也太可悲了。
……想不出来。
也许他还不如这具尸体更有存在的价值呢。
于盏临蹲下了身,细细地打量着以一种被绑缚的姿态躺倒在地上的金发女郎。
她瞪着眼睛,张开了嘴,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当然说不出来,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这当然不是于盏临做的,他可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在昨天还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大概是有发生过的吧?他记不太清了——脑袋有点晕乎乎的,还阵阵抽疼,可能是某次撞击影响到他的记忆了。
“真可怜……”于盏临叹息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颊,“为什么不是我呢?”
他悲悯的姿态就好像他真的会因此而悲痛绝望一样。
你的胸口处有一处刀伤,根据深度可以判断出来捅伤你的大概是一位成年男性或者力气很大的女性,而你嫩黄色的裙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地上的血泊有大半已经干涸凝结成了血块,还有些许与你灿烂的金发纠结形成了一种凄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