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仰头望着飘落的小雨,回忆里的小姑娘大声抱怨哥谭圣诞节从不下雪,他没忍住又轻轻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伊莉雅,杰森叹了口气,没有你的日子,哥谭实在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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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落地。
杰森拍拍下摆的灰尘,以不太舒适的姿势蹲在窗台,伸手探进窗户旁的缝隙拉开插栓。这条缝隙还是小时候伊莉雅带着他偷偷夜里出门玩时留下的,没想到还没被老蝙蝠封住。
他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往里钻,避免过于合体的套装在运动过程中被扯坏布料。
但显然他的幸运值不够多。
设想在某一个圣诞节,你揣着不为人知的心情和礼物,摸进已逝小姐姐的房间,以送上家人的怀念和其他点什么——
一抬头看见你黑漆漆的两百磅老父亲,以一种大马金刀的姿态坐在房内,并且绝对看见了你翻窗的猥琐姿态,此时正向你发射足以冷冻激光的凝视。
你该怎么办?
杰森,杰森选择死亡【划去】。
他恨不得暴打几个小时前突发奇想的自己,但几个小时前的自己不服气地反驳,谁他妈知道这个老蝙蝠会不去夜巡,反而坐在死去女儿的房间里沉思。
杰森摸着自己(因为装了礼物而格外)鼓鼓囊囊的外套,试图压低身形假装自己是个角落里的盆栽。在发现只是犯蠢之后,他果断拉回理智,以暴涨的气势兴(恼)师(羞)问(成)罪(怒)地发出质问。
“你在这里干嘛?!”
了不起,离家学艺三年,敢对老父亲大小声了。
门外的迪克后退一步,机智地选择了围观。
从杰森开始爬墙起就守株待兔的老父亲:“……”
他劝自己不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和几年没回家的崽吵架,沉默地拍了拍身边的床沿。
杰森盯着蝙蝠的脸,确认他的确是真心示意自己坐过去,而不是伸出友谊的小手其实想来个背摔,小心护着兜里的礼物盒,谨慎地挪到床沿坐下。
房间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他们坐在伊莉雅的床沿,看着这个空旷的房间。
因为目盲,女孩不喜欢房间里有太多东西。阿福为她铺上特质的厚地毯,床的每一个凸角都打磨成圆润的弧度。房间的窗口对着海面,夜风正掀起纱帘。
伊莉雅在的地方似乎总有风的陪伴,蝙蝠很久之后才发觉她靠气流识别物体的形状。她总是这样,看上去开朗活泼,却对真正异于常人的秘密闭口不谈,小心藏好。
“她总是想哄我学法术,”杰森开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倾诉,“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让我‘体验魔法’,把人惹毛了也只知道塞金币道歉,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阔佬的古怪传统。”
真·哥谭阔佬想起女孩倒在车里的金币山,嘴角带了无奈的笑。
“她喜欢送人金币。”最终他只是这么解释。
“她性格怪得很,喜欢吃草莓圣代是因为草莓圣代看着像脑浆。”
蝙蝠想起他们第一次争吵时的那罐圣代。
“……挑衣服的眼光又差,明明看不见还要连蒙带猜地瞎买,酒红搭浅蓝。”
蝙蝠想起他们第一次逛街时的那排红色裙子。
原来他们已经共同拥有了这么多记忆。
杰森依旧在翻旧账抱怨,只是与其说在抱怨,不如说是回忆给自己听。布鲁斯侧耳听着,偶尔补上一两个杰森不知道的伊莉雅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