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个好学生,是个乖孩子。
一千多岁了还强称孩子是不是有一些矫情?
伊莉雅自嘲一笑。
但她愿意做一个孩子。
上一次返回韦恩庄园,她意外在仓库灰扑扑的储物柜中翻到几个快褪色了的兵人,装束与蝙蝠侠倒挺像,伊莉雅兴冲冲地抓着兵人就去询问阿福。
“这是布鲁斯老爷小时候的偶像,”阿福笑眯眯地眨眼,“或许布鲁斯老爷会很愿意向你分享他。”
于是他们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叠旧磁带,启动多年未用的老放映机,在沙发上看了整整一下午灰幽灵的故事。
伊莉雅凑到沙发边试图抓一把爆米花,抬头时意外看见沙发上布鲁斯的位置坐着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他穿着迷你版的灰幽灵装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试图学习动作。
伊莉雅瞬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几乎从不主动对自己的家人使用真实之眼,只有在极强的感召下才会触发世界线闪回。
这是布鲁斯此时强烈感召的回忆。
伊莉雅不动声色地窝回沙发,她的余光里,有位长发女士靠近了小布鲁斯。
“我想学会这个保护你们!”小布鲁斯骄傲宣称。
女士发出柔软的叹息“噢布鲁斯,不用这么着急证明自己,你的父亲会保护好我们的。”
“无论什么时候?”
“无论什么时候。”
小布鲁斯得到了来自母亲的亲吻,他抓着灰幽灵兵人小声嘀咕“我从明天起就练习刚刚的那个动作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回忆闪回出的影像在空中闪动两下,很快破碎消散。
成年布鲁斯在幻象后轻轻叹了口气。
伊莉雅讨厌总是能从布鲁斯身上看到自己。
她当然没那么无私,也没那么持之以恒地对守护正义兢兢业业。
只是在一些瞬间,某一些瞬间。
她看到被困在过去的自己。
有一种自我牺牲来自于高尚的利他主义,但另一种则出于自我厌恶和自我毁灭的潜意识。
我们往往很难分清楚一个英雄究竟是为了保护他人而不得不英勇献身,亦或是他其实早就追逐死亡久已,愿意用死于战斗作为自己完美的落幕。
但这不是一种胜利……这当然不是一种胜利。
这只是最后的,疲惫的放手。
我们都被困在了过去,布鲁斯,伊莉雅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我们献祭了自己一部分的成长来换取无休止的战斗,以至于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停手。
只要还活着,回首时便永远无法从那一天逃离。
那一天我的世界倒塌,那一天我的信仰消逝,那一天我被命运选中。
我曾无数次问自己。
我是被留下的幸运儿吗,还是只有我被抛下了驶往永恒宁静的死亡列车。
从那一天起,我的生命出现了断层。
三曲翼大厦楼顶的云层开始翻滚,一场秋雨正在酝酿。
亚历克斯坐在他的办公室发号施令,他有时会见一些神盾局的官员,做一些像模像样的正事。有时见一些九头蛇的特工,花上更大的力气去摧毁刚才做下的正事。
这可真有趣不是吗。
伊莉雅踮踮脚在楼顶跳着踢踏,法则下她无法被任何科技侧检测,完成一次完美的潜伏毫无问题。但她乐意露出一些小小的马脚,看这个敏锐的小蛇被惊得疑神疑鬼。
“按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