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放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端坐在长条形的餐桌前,双手交叉着垫在下颌处,露出犹有兴味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卷起洁白的餐巾,银色的餐刀映照着男孩惨白的脸色。
他说,戚家人不可以有喜欢。否则,第二天你就会死在你的喜欢之下。
年幼的孩子聪明地领会了他的意思,麻木地抬起手,吃了一碗平时最讨厌的蔬菜粥。
然后他得到了一句表扬,还有一只因为吃了餐桌上摆放着的食物中毒而死的狗。
那些全都是,他曾经喜欢的菜式。
从那以后,饥饿对于他来说,似乎就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在顾呦随口的一句“饿了吧”的问询中,在昏黄的夜灯和飘香的味道中,在顾小白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露出期待的表情下,戚鸩轻轻地扬了扬嘴角,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一点属于人的感觉。
“嗯,我饿了。”
晚饭后,顾呦打了个电话,拉着顾小白的手将少年送到了楼下。
司徒家的司机来得很快,在他打开车门之前,顾呦眉眼弯弯地说道“今天多谢你了戚鸩同学。以后如果有时间,再到我家来做客吧。我会做的菜可不止这些哦。”
听到这话,顾小白就想起了姐姐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美食功夫,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为难地看了戚鸩和姐姐一眼,随后才小声地跟着补充道“我,我也是欢迎戚鸩哥哥常来我家玩哒。”
顾呦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努力吸着小肚子,还露出了垂涎的眼神的小胖墩,随后伸出手帮他打开车门,嘴角扬起,小酒窝就好像盛满了月光里的蜜糖一般。
“明天见。”
“嗯,明天见。”戚鸩轻轻点头,随着汽车缓缓地发动,他摸了摸身上那件属于少女的粉色外套,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隐没在夜色中的戚家大宅,穿着黑色真丝睡衣的男人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掀了掀唇角。
戚鸩猛地一僵,抿着嘴看向他,浑身上下像是竖起尖刺一样,冷漠而防备。
“明天出国,英皇不用去了。”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男人隐没在光暗中的侧颜与少年有着如出一辙的俊美,只是在银色的月光下更加冷白,犹如暗夜君临的吸血伯爵,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他笑着,却不含一丝笑意,比高脚杯中红酒还要冷上三分。
“顾呦是么?那个女孩。”
少年垂于身侧的手猛地握紧,狠厉到刺骨的眼神直直地看向他。
男人又笑了,好像有些无趣似的。他站起身,黑色的睡衣敞开,完美的肌肉线条带着蓬勃而危险的张力,横亘在左胸口的伤疤若隐若现,眼神摄目,寒光凛凛,犹如暗夜潜行的黑豹。
“我和你说过,戚家不配有喜欢。”
“喜欢带来的只会是毁灭,我以为你应该受够了教训才是。”
“尤其是你这样肤浅的喜欢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做工精美的高脚杯应声破碎,空气中弥散开淡淡的红酒的酸甜,鲜红如血的酒液在浅色的地毯上蜿蜒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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