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猛然被打开,进了一位军官,穿着灰色的呢子军装,剪裁得体,便衬得身高体长,仪表堂堂,帽檐上积着雪花,一进来便化了,打湿了一片。
他摘下帽子,随手递给身边的副官,连带着大衣也脱下来,坐在盛云旁边,皱眉,语气颇不耐烦“敬茶?很好,你肯喝倪锦一杯茶也好。来人,端茶来!”
盛云瞧了瞧,剑眉星目,即便皱眉也是极好看的,她微微点头,怪不得那位盛淑云喜欢得这么死心塌地,要死要活。
听了邵以阶的话,盛云表面上面无表情,生理上却不由自主的心口发疼,她叹气,这个盛淑云的感情真是极其顽固了。
她捂着心脏好一会儿,才能够说话“我们夫妻做成这个样子,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离婚为好!”说出这句话,似乎也是盛淑云原本的声音一般,她略微好受了一点。
邵以阶浅浅一笑,满是嘲讽“盛淑云,你这是威胁谁呢?离婚?你现在,也配同我谈离婚这两个字?”
盛云对这话,不明所以,微微皱眉,问“什么意思?”
邵以阶一手拿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着桌面,浑身都是不好惹的气息,盛云几乎怀疑他下一刻发怒,会直接一鞭子抽过来。
他抬眼望着盛淑云,其貌不扬,永远的自以为是,吐出两个字“蠢材!”说罢,吩咐一旁的副官“倒茶来,六少奶奶要喝倪锦敬的茶!”
那位副官微微为难“六少,这只是六少奶奶一时的气话罢了,何况这些家事,六少一向孝顺,没有不事先知会老太太、太太的道理
。”这个喝茶,便是要纳妾进门的意思,邵家何等门第,岂会叫一个舞女进门?即便是做妾也是不成的。
邵以阶截断他的话,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倒茶!”邵以阶军威颇重,口中说出的命令,绝不会再说第三遍。
副官只好住嘴,倒了一杯茶“六少!”
邵以阶抬抬下巴“递给倪小姐!”
副官又只好微微弓腰“倪小姐,请!”
倪锦接住茶杯,眼眶中恰好涌出薄泪,望着邵以阶“六少美意,妾身感念五内,只是为了六少着想,并不能敬六少奶奶这杯茶。倪锦本是薄命之人,能得六少一点怜惜,足够了!”
盛云心里笑笑,好高的段位啊!
本来君子有成人之美,成全你也没什么,只可惜你做的事情,叫那个原先的盛淑云执念太深,倘若叫你如愿,只怕是哪个盛淑云死后不得安生。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会重生在她的身体里,但是好歹借用了她的身体,总是要替她出出气,不要太被人欺负,太憋气的。
邵家门第贵重,累世经营西北,自满清便发家,家风清白,是绝不肯叫舞女进门的。
念及于此,盛云笑笑“六少,盛家的女儿是绝不肯受此侮辱的……”
邵以阶道“还拿着盛家耀武扬威吗?忘了告诉你了,令尊盛也亭三日前宣布下野,辞去财政次长一职了。盛淑云,你的靠山倒了!”
下野?下野在民国是常有的事情,一个政治人物失败之后,通常便发出下野通告,表示自己从此脱离政界,以此寻求生存的空间。
盛淑云的身体显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一阵阵发晕,她缓了缓,听力极好,听见外面已经有人来了,伸手去接茶“好,今时不比往日,六少有令,这杯茶我喝就是了。”
邵以阶满不在乎“很好!”
门外的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