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台式风扇吱呀呀地转,扇片掉了一瓣,风力大减,放在床头的矮凳上,摇摇晃晃,稍有不慎被床上的人一脚踢到,那台陈旧的机器就像卡了壳似的,转不动了,渐渐停下来。
酷暑的夏天,连电风扇都要闹脾气,横躺在床上的人很快燥热起来,她纤细的眉毛紧紧皱着,额角和脖子上都浮着一层汗,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无意识地扒拉两下被汗水湿透的背心,睡梦中神情焦灼,闷热的天气让她心浮气躁,睡着了也不安稳。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惊惶地蹬了蹬腿,一下子惊醒过来。
入眼是昏暗的房间,熟悉的陈设,老旧的门窗,床边的书架上还摆着许多东歪西倒的泥娃娃。
没有铺天盖地的符文,也没有被困在黑暗之中,哀恸哭泣的怪兽。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过六点,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反常。
平日里这个时间总爱在跑轮上扑腾的仓鼠今天居然没有动静,吵闹的电风扇也停了下来,她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还沉浸在那个漆黑的梦里,有些恍惚不安。
于是她翻身下床,去打了盆水,双手掬起凉水扑在脸上,顿时神清气爽。
溅出的水滴沾湿了她的衣裳,但她不拘小节,对此毫不在意,从置物架上取来毛巾,三两下把脸擦干净,然后一边刷牙,一边走进前厅,将那台已经绝版的黑白电视机打开。
画面中有很多麻点,勉强能认出是新闻电台,这个破机子来回也就两三个频道,甚至连一部完整的电视剧都看不了,但听着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亦升终于感觉这个屋子里有了几分人气。
她放下遥控器,端着水杯走到窗台边上朝外面望了一眼,天高云阔……是没有的,只有一条幽深的小巷,斑驳的砖瓦,一排高过一排的老房子遮挡了窗外的视野,这是贫民区特有的古旧风景。
大清早的就格外丧气。
从窗外收回目光,亦升很快漱了口,路过工作台时忽然驻足。
桌子里侧放了一个小巧的鼠笼,对于一个即将交不起房租,三餐食不果腹的泥塑从业人员而言,这只鼠笼已算相当豪华,是亦升刚决定养个小动物陪伴自己解解闷的时候,下了血本买的宠物店里最好看的笼子。
她给自己养的那只头上有一小块黄斑的仓鼠取名叫泥鳅,泥鳅在这个家里待了半年,亦升早已将它视作家庭成员,只要自己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小家伙饿着。
但是今天,泥鳅有点奇怪。
亦升随手放下水杯,快步走近鼠笼,同时轻轻唤了一声“泥鳅”。
但泥鳅趴在小窝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像睡着了。
她取来泥鳅的小玩具,伸进笼子里,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泥鳅圆滚滚的小屁股,泥鳅依旧趴着不动。
心头开始隐现不好的预感,亦升一张脸都变了颜色,她急急忙忙打开鼠笼,探出手去摸了一下。
凉了。
亦升站在桌前,一脸呆滞。
今天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日子。
她双手扶着鼠笼,看着泥鳅小小的身体,难过的心情像七月的骤雨,突如其来,毫无防备。
朝夕相处的朋友就这样突然死去,她还来不及整理心情,房门便突然被人敲响了。
“亦升,这个月的房租你已经拖了三天了,打算什么时候交?”
房东站在门外,黑着脸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