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说完此话,成岩便听到坐在上位的男子那沉着而冷静的声音,平静得似乎什么都未曾听到一般:
”不必了,你下去吧!”
成岩低伏叩首。他当年从军时,便一路跟着这位帝王。可到了如今,他却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帝王的心思了。
明明知道宫中有不少世家的眼线,陛下却任由那些人肆意盯着宫内,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别人都是生怕有猛虎在侧,恨不得只在猜疑之际便斩草除根。
可眼前这位这位帝王,不仅毫无动作,反而还看着那些星星之火越烧越旺,真不知是何打算。
可无论如何,成岩既不敢,也不愿深想。帝王之心又岂是他能揣测的。
成岩恭敬应答后,便瞬间就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一室寂静,萧绍扔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负手立于窗前。
他看着窗外即将西沉的日暮,初春的天气仍旧有些寒意。
蓦地,春风乍起,吹皱了远处的一池湖水,还带了些湖水的湿冷意朝他袭来。
层云渐渐聚拢,日光渐被掩于其后。
初春蛰惊。蛰伏了一季的冬虫,现如今终于要行动了吗?
只可笑这些冬虫,妄自以为已到了春日。可却不知,他们看到的不会是绿柳拂堤的满园春景,只会是惊雷之下的满目疮痍。
层云渐密,忽然一声春雷炸响。
这雷声恍然间又让他想起了数年前的雷鸣阵阵,还有那夏日里的暴雨伴随着雷鸣,冲刷着那沙场上的尸骨血迹。
累累白骨,也不过数年的时间,便已被人遗忘殆尽。
可是他却不会忘记,这些京城所谓的百年世家风光大族,背后又是如何令人作呕的黑魅魍魉。
他看着窗外一朵桃花被风吹着飘零散开,他不禁又想起昨夜那如桃花般无辜而纯粹的女子。
只不过看似的分明与纯粹,也迟早会落于泥中,与之同流。
这纸醉金迷的京城之中,又何曾有一人无辜!
倒还不如,尽数与他陪葬好了。
此时此刻,众人都被这一声平地而起的惊雷吓了一跳。
他们皆心中悸动,匆匆而行,而这些低着头的宫女随侍们都没有看到,那临床而立的帝王眼中,那化不开又极为可怖的浓重黑色。
这种平静地暴戾之气,恐怕只比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更让人心间颤抖。
日暮西城之际,萧绍回到寝宫之中。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自己的床榻边上,一手紧握成拳放于腿上,浑身肌肉紧绷,是完全戒备的动作。
日暮沉沉,那最后一抹金色的光辉打在他坚毅的脸庞上,随着日光泯灭而消失于黑夜。
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想要行刺的女子。
萧绍久不见人,终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恍然低头,看着自己此时的姿态。
愣怔了片刻,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就为了防备一只没有钢牙利爪的小兔,竟如此紧绷。
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自嘲一瞬。索性就一如往常,洗漱之后穿着宽衣躺下入眠。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轻声的脚步。随即便有一女子轻巧的步伐进入外室。
那女子的脚步似乎在桌前顿住,随即便是一阵奇怪地稀稀疏疏声。
是在下毒吗,他心想。
或许她觉得无法一击得手,便打算将毒下在茶水中?
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