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善向唐煜介绍道“殿下, 这位是圆真小师父。”
“南无阿弥陀佛,见过五皇子。”身着褐色僧袍的沙弥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上去很是讨喜,“方丈命小僧前来听候殿下差遣, 澡盆等物待会就送来。日后殿下有何需要, 尽管与小僧说。”
唐煜回礼道“烦劳小师父了”
姜德善手提铜壶, 往盆中缓缓注入热水,然后将雪白的脸帕浸入其中,拧干后递给唐煜。唐煜接过帕子细致地擦了一回脸,发出舒爽的叹息声。
不经意间,唐煜瞥到铜盆水面上的倒影,霎时大惊失色。他用帕子蒙着脸,唤住了走到门口的圆真“……圆真师父, 请稍候。”
沙弥圆真停住脚步“殿下有何吩咐?”
“能拿把剪刀来吗, 我这幅模样委实有失体统。”唐煜双眼一黑,无法相信自己顶着这么丑的头发晃悠了两天, 难为皇兄和吴公公见他的时候没笑出声来。
圆真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说“小僧这就去取。”
剪刀取来后, 唐煜命姜德善帮他修整头发。宫中规矩,理发这门手艺由专职的太监负责,姜德善身为唐煜的贴身内侍从从未做过类似的活计, 面对唐煜的脑袋竟不知从何下手。小心翼翼地挥舞了一会儿剪刀,姜德善的双腿都快软成面条了。
唐煜再次探头望向铜盆里的倒影,待看清自己的“尊容”,脸顿时僵住了。
很好,姜德善在他头上折腾了半天,终于把他的头发从狗啃过的修理为猫抓过的了,他是不是该庆幸姜德善没把他的耳朵剪掉。
见唐煜用手不停地摸着后脑勺上他弄出来的那处斑秃,姜德善哭丧着脸说“小的手艺不精,请殿下恕罪。”
“算了……全剃光得了。你去找圆真师父,寺里少不了手艺好的僧人。”唐煜用一种看破红尘的悲凉语调说。
半个时辰后,唐煜顶着锃光瓦亮的秃头,面无表情地迈入澡盆,任凭热水浸透身体。胡乱清洁完自己,他迈出澡盆,发现姜德善已经取回了晚饭。晚饭是四菜一汤,菜是玉兰片烧豆腐、凉拌青笋、糖醋茭白和炝炒藕片,汤是连蛋花都没加的丝瓜汤。
瞅着五样半点油星儿全无的菜色,唐煜的身子抖了抖,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在慈恩寺清修的日子会比他在藩地王府念佛的日子难捱,至少在齐王府里他餐桌上的选择还多一些。早知如此,他就想个办法去城外红叶山上的玉华寺清修,听说那里的素斋比慈恩寺强上不少。
不知现在同父皇说他愿意娶明惠公主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日,慈恩寺的掌权人苦慧大师终于露面了,他手握一串菩提子念珠,身披金红七宝袈裟,如临大敌地对唐煜行礼“阿弥陀佛,寺里招待不周,这两日怠慢了贵客,请殿下见谅。”
“怠慢是从何说来,分明是我叨扰了寺里各位师父的修行,应是我向大师致歉才对。”唐煜双手合十,也回了苦慧大师一个佛礼。慈恩寺作为洛京城里第一名刹,达官贵人往来不绝,僧人只是精通佛法可是当不了寺中的主持。前世唐煜与苦慧大师打过多次交道,深知其圆滑本性以及逢迎上的才能,是以他对自己在寺里的生活并不担心,纵使条件清苦了些,却也没人敢作践他。
唐煜愈是客气,苦慧大师愈是心惊胆战。他执掌皇家寺庙多年,对宫中贵人关于佛法的态度心里有数,皇后娘娘是个好佛的,皇帝和太子两位对佛法则没那么感兴趣。若是真有一位皇子因心慕佛法而到慈恩寺清修,他只有行五体投地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