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扫的仆从不知内里,等了片刻也不见陆启沛开口,于是大着胆子主动开口道“公子,这茶盏也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今晨我等洒扫时便瞧见这只死猫了。”
旁侧有人小声补了一句“这血都是黑的,看样子恐是毒死的……”
一句“毒死”,似乎压断了陆启沛紧绷的神经,惊得她微微发白的唇都跟着颤了颤,脸上的血色也终于褪了个干净。
她倏地转身,拔腿就往院外走,也不顾自己此刻仪容不整,只想在第一时间逃离。
他又对她动手了,他要她死,重来一回也不曾改变!
陆启沛想不到更多了,她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念头只有活着。她年纪轻轻还有大好人生,又凭什么要留下来陪他们虚与委蛇?更何况他们甚至连条活络都不肯给她留!
这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养育她长大成人,教导她诗书礼仪,却无时无刻不想吃了她!
陆启沛少见的惊慌失措,结果还没出院门就撞见了阿鱼。她手里还端着洗漱用的热水,见着她出现似乎很是惊讶,驻足时铜盆里的水都晃出来不少“公,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阿鱼努力维持着平静,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可任谁都能看出她那一瞬间的慌张。
见到比她更慌张的阿鱼,陆启沛不知怎的,忽然又镇定了下来。
她盯着她,目不转睛寒意森森,直盯得阿鱼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连盆都端不住了。
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四溅,打湿了两人的衣摆鞋履。可这一声惊响在清冷静谧的清晨却如石破天惊一般,重重的敲在人心里,也惊动了更多的人。
阿鱼自己被惊得打了个哆嗦,之前还在围观死猫的几人听到动静,很快跑了过来。院子外也赶来了更多仆从护卫,最后就连早起的齐伯也被惊动了,匆匆赶来。
只是众人瞧着眼前这一出,却都有些不明所以。
陆启沛幽深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开口道“无甚大事,只是今晨在我院中发现了一只死猫。”见众人似乎仍旧不明所以,她又幽幽补了一句“我昨晚兴起,恰好拿了自己的汤水放在院中喂猫。”
话说到这里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尤其之前见过猫的尸体,还认出是被毒死的几人反应过来,更是倒吸了口凉气。
齐伯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便将无关人等都遣退了,并下令封口。
陆启沛却在观察他的言行神色。她也是在赌,赌齐伯并不知情——这才是正常的,冷静下来后她想了想,发现齐伯根本没有理由要在这时候除了她。毕竟就算是替身,她也是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哪怕是要舍弃,也需得足够的价值与回报。
如前世,她回报了他们状元郎的盛名,以及祁阳公主驸马的身份。而如今她哪怕入了翰林,就陆启成那毁了容的脸,难道还想代替她不成?
齐伯心里有本账,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所以会对她下手的也只有嫉妒如狂的陆启成了。
心下没有安慰,反倒更觉齿冷!
陆启沛发现自己重生回来后,每一次与陆启成的接触都能瞧见他最阴暗丑陋的一面。于是最初的感情被消磨殆尽,连平常视之也做不到,渐渐变成了彻底的厌恶。
想明白后没再说什么,陆启沛冷眼旁观着齐伯安排好了一切,又往她院里走去。而阿鱼就似被众人忽略了一般,仍旧站在原地,身子却在止不住的发抖,最后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