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烈阳高照,但因为屋中有伥鬼还有鬼婴,倒是一片凉爽。张奇为江尤煮上一杯茶,那茶叶还是江尤命人炒出来的。
这地方有茶树,但茶树未曾经过驯化,什么味道的都有,再加上江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炒茶,祸害了无数茶叶后,才得了这么一小把,够喝上十来次吧。
茶叶清香宜人,白水泡成绿色,不管看多少次,张奇都觉得新奇。
“蒋将军别无他选。”张奇见江尤没说话,便接话解释道:“右相一同送去的文书,上头所写策略,绝无可能会赢。蒋震出身上霸蒋家,他的父亲以及祖父乃至曾祖父,四世近百年均是上霸将领,如今上霸被魏国攻占,蒋家军折损将近十万,如此深仇大恨,他怕是恨不得生啖魏国国君血肉,绝不愿意投降。”
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赢,蒋震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赢。
“蒋家并非豪门世家,蒋震的曾祖父在先祖跟前喂马,马惊时救了先祖一命,再加上蒋家儿郎天生有神力,先祖十分看重,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过了百年才有了如今上霸蒋家的威名。”江尤捧着热茶,周遭的阴凉鬼气似乎都被热气熏走,“蒋震不可能听右相的。”
这才叫讽刺呢,享受国家红利最多的世家贵族对国家并无多少爱国之心,而这些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昔日里受尽贵族嘲讽的乡村野夫,反倒是忠君爱国。
江尤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如今天下细分诸侯国有一百来个,韦天子还在,韦朝不倒,世家贵族可以说自己是韦朝子民,非诸侯国子民。
有的世家贵族若是将一地经营的好,甚至能取诸侯而代之。
越是了解这个世道,江尤就越是觉得江白江文是两个蠢货,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视当前局势,一心一意争夺一个即将化为灰烬的王座。
花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看向张奇,张奇坐的笔直,正拿着毛笔写字,如今的他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文人。
谁也瞧不出他曾是一个乞丐。
“张奇,你怎么知道蒋将军的事啊?青禾县与上霸有一段距离呢。”
“蒋将军为国戍守,上霸政通人和,青禾县百姓早有耳闻。”张奇说到这儿面露气愤之色,“青禾县常年被豪族争抢,民不聊生百不存一,许多人都想搬到上霸去。”
按理说边关不应该是百姓理想的居住目标,但除了上霸外,孟国其余地方都有乱象,国都是底层人民不敢奢想的地界,不在讨论之中。
“让子民整日活在惶恐之中,是国之错。”江尤心情沉重,即使蒋震用她的计策打败魏国,后果也是十分惨烈的。
那些人,都要死。
可是没办法,如果士族的兵不死,这个国家就永远无法强大。
张奇拱手行礼,不敢接话,江尤可以说国有错,他身为一介小民,却不能说。
这是法,礼法,同时也是国法。
孟国境内,平民不可论政。
江尤微微合眼,长叹口气,她心里沉重,却知道想要改变一切,唯有这么做。
魏孟这一战,在后世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有人说这一战奠定了日后历史的走向,有人说这一战是战国时代终结的开端,是一切战争的导火线。
也是后来孟国争霸天下的定局之战。
孟国将军蒋震率军十三万,魏国将军边方率军十万,一方为守,一方为攻,看似孟国占尽天时地利,实则孟国十分疲软,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