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安望过来,皱眉:“你又是何人?”
“老婆子是沈金宝的祖母,也是原告沈篱的祖母!”
原来是她。
张全安瞟了眼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沈篱。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哪个孙子更有出息,这老太婆却只偏心沈金宝那个怂货,要么,是老糊涂了;要么,就不是亲生的。
到底是沈篱的祖母,又一把年纪了,张全安也就没摆架子,让衙役放她进来,然后看向了苗掌柜,示意他解释。
苗掌柜叹了口气:“那批天麻,品质极高,市价……至少五十两银子一斤,所以算下来,总价值超过了五百两。”
偷盗超过五百两,绞刑。
严婆子懂了,一咬牙,颤巍巍跪下了,跪的不是县太爷,而是沈篱。
“大郎,祖母知道以前待你不好,你要报复,就报复在祖母身上吧,不要牵连金宝,他是无辜的!祖母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放过金宝吧!祖母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俯下身子,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老泪纵横。
沈篱脸色一变,迅速起身让开。
他是晚辈,岂能让亲祖母给自己磕头,那是大不孝。
不得不说,严婆子这招太狠了。
盛竹反应很快,马上过去托住了严婆子,“祖母,您这不是为难相公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没办法啊。”
“不,有办法的!”严婆子满脸希冀,祈求道,“你们是苦主,只要你们不追究,金宝就不用死!你们跟大人求求情,饶了金宝一命吧,就当祖母求你们了,好不好?”
盛竹犹豫了一下。
说真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沈金宝的命,偷东西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古代的有些律法,在她看来过于严苛了。
而且这世上有种奇怪的现象,有的人做错了事,大家会讨厌他,甚至唾骂他;可哪一天他突然死了,就变成了弱势群体,引来一堆人洗白。
既然如此,干嘛不干脆留着沈金宝,让他一直被世人唾弃呢?
想到这里,盛竹故作为难地沉吟了片刻,然后答应了:“那,我试试吧。”
严婆子反而一呆:“真的?”
盛竹点头,抬头看向张全安,道:“大人,民妇有几句话要讲。”
张全安木着脸:“讲吧。”
“民妇觉得,犯人虽然偷盗属实,但也是一时脑袋发热,才铸成大错。而且我们已经追回了失物,也没什么损失,就请大人网开一面,对犯人从轻发落吧。”
这意思,就是不打算深究了。
张全安又问沈篱:“你怎么说?”
沈篱看了眼妻子,拱手道:“沈金宝触犯国法,怎么处置都由大人定夺,我们只想追回天麻,其它的,不会过问。”
张全安撇嘴。
又不是文人,说话拐这么多弯做什么?不就是跟他媳妇一个意思嘛。
哎,夫纲不振哪。
他暗自惋惜,然后拍响惊堂木,宣道:“沈金宝偷盗数额巨大,本该判绞刑,念在苦主为他求情的份上,免除死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仗八十,入狱三个月,以儆效尤!”
宣判完,张全安一挥手。
“退堂!”
案子审完了,人群也散了,但后续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沈金宝被扒了裤子,挨了八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